夕阳西下,华灯初上,江都城夜色渐浓。
初夏夜晚微燥的气候让人感到些许不适,然而在江都城,许多人依然偏爱夜晚的江岸清风,欲赏河景消暑。
沿着这条绵长的河岸,灯火辉煌,人影婆娑。
……“小子没有银钱还敢来云楼耍,他娘的还真把自己当成大爷了。”
“你个穷酸书生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敢在这里闹事,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们背后的东家是谁……还不快点给我滚。”
“我见一次若云娘子,只是想与她道别,并无它意。”
“见若云娘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啥样子,瞧你这穷酸样,快点给我滚再不滚的话,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滚——快滚”在河边最大的阁楼前,两个粗鲁的壮汉正在推搡着一个青衫书生,一边推搡一边恶语相向。
书生的脸涨得通红,想要挣脱抓在脖子上的大手,却力不从心。
“有辱斯文,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快放手。”
书生挣扎着,试图摆脱那只控制住他的手。
“瞧你这怂样,还他娘的有辱斯文。
老子就是一个粗人,哪懂你那些知乎者也的。”
壮汉不屑地回答,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一把将书生推倒在地。
书生名叫林峰,是来江州城参加春闱的举子。
原本白皙俊俏的脸此时显得难看至极。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很多围观的人,有的人指指点点,有的人哈哈大笑。
林峰看到眼前这一幕,真的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想想自己可是读圣贤书的,今天这脸可是真的丢大了,一贯斯文的他也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狗日的杂碎,你们真是狗眼看人低,本公子大人有大量,今日就不和你们这些小人一般见识了。”
林峰连忙爬起身,拍打身上的灰尘。
“哟呵,你个穷酸书生竟然敢骂你爷爷是狗,有种就别跑,看爷爷今天打断你的腿。”
两个壮汉怒不可遏地撸起袖管,向着林峰走去。
林峰吓得转身跑入了人群,在人群中东躲西窜,但没多久就被壮汉追了上来。
就在壮汉的手快要抓到他时,一个儒衫打扮的老者挡在他们面前。
两个壮汉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看着老者身穿儒袍,头戴儒冠,一副气宇轩昂的样子。
他俩在青楼里混了这么多年,见过的人也是不少,一看这老头在这江都城也是个有身份的人。
两人的手放了下来,只是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两位小哥,你们就不要与一个穷书生这般计较了,他的身上也算是有功名的,要是你们真的动手打了他到时候肯定会吃官司的。”
儒袍老者说道本己被怒火冲昏头的两个壮汉,听到老者这样一说,心中不由得也是一惊,想想也是,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如果真的把这家伙打了,到时候还真的要吃官司。
但是心中还是有一些不忿,朝着人群中的林峰狠狠的瞪了一眼。
“算你小子今天走运,老子就饶了你这个穷酸,要是再敢来云楼闹事,就打断你的腿。”
放了句狠话之后,两个壮汉转身就回了云楼。
围观的人群见没有热闹可看,这时也就散了去。
林峰看到人群散去,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忙跑到刚才为自己解围的那个儒衫老者面前躬身行礼。
“多谢老先生刚才仗义解围。”
儒衫老者并没有理睬,只是眼角在林峰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有些恨其不争的长叹了一声,转身离去了。
看着老者远去的背影,林峰心中充满了沮丧。
他本是来到江都城参加春围的举子,却没想到又一次名落孙山,在前一夜与几个同样落榜的书生来到云楼喝酒消愁。
就在他们酒席散后,独自一人来到了三楼的观景台想要看一看这江边的夜景以解消愁,而就在他刚上到观景台就看到了花魁云娘子,当时一下子就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一见倾心。
那夜真是销魂至极,至今让他还不能自拔。
快活倒是快活了,可是将兜里所剩的银钱全部花了。
本打算明日卖了马换了盘称就回乡,一想到日后再也见不到那云娘子,心中就不是滋味,想来想去还是来到这云楼想与那云娘子见最后一面道别。
没想到的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那花魁云娘子刚见他时还是笑脸相迎,一口一个林郎叫着。
一听说他没有了银钱立马翻脸叫来小斯将他赶了出来。
林峰想到这一声长叹。
看着自己被撕破的长衫,露出了无奈的苦笑,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衣衫就牵起拴马柱旁的瘦黑马向着街角走去,在月光下他的背影显得萧索落魄。
一想到将所有钱财挥霍一空,脸就拉了下来,这些钱可是哥哥嫂嫂卖了良田换来的,现在哪还有脸回去见他们。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日后老子要是发达了,定要报今日羞辱之仇。”
林峰回头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这才愤愤不平地牵着瘦黑马离开了这条繁华的街道,拐向一条幽深的巷子。
这时己到了亥时,巷子早己静悄悄的没有了行人。
看着这一条幽长黑暗的巷子,林峰的心有一些不安了起来,翻身骑上了瘦黑马,想要快一些穿过这条暗巷。
这条巷子窄小而悠长,这时天色己经很晚,巷子旁的人家有不少己经关灯休息了,只有零星的三五家还亮着灯火,道路显得格外的昏暗,就连路面上的青石板也看得不太清晰。
一阵凉风吹来,林峰顿时浑身打了个哆嗦。
“那两个家伙不会跑到这个巷子堵我……来敲我闷棍?”
林峰越想越是害怕,后悔今晚就不该来云楼,想起刚才在云楼那边发生的事情,心中更是不安。
自己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要是真的被那两个家伙堵在这条巷子里面,今天肯定是难逃一顿毒打了。
“真的不应该逞一时口舌之快。
算了事己至此,再想这些也是迟了。”
又是一阵凉风吹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喷嚏。
林峰的头皮一阵阵发麻,心也是越来越慌了,双腿紧紧的夹着马腹想要快一些穿过这暗巷。
就在这时静悄悄的暗巷,突然传来“嗖”的一声。
一支黑色羽箭,散发着淡淡的幽光从他的额间飞过,随之飘落了下来几缕黑丝,吓的林峰连忙低下了头向着身后看去。
只看到一条纤细的人影从暗巷中窜了出来,那人影双脚轻轻一点朝着他飞了过来。
“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