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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霜作为新娘,嫁进定安候府三年,萧致都没有碰她。今晚,她趁着夜色悄悄摸进了萧致的衾被。不料,顾清霜刚触碰对方的肩膀——
主角:顾清霜萧致 更新:2023-04-11 08: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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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清霜萧致的其他类型小说《顾清霜萧致小说》,由网络作家“顾清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顾清霜作为新娘,嫁进定安候府三年,萧致都没有碰她。今晚,她趁着夜色悄悄摸进了萧致的衾被。不料,顾清霜刚触碰对方的肩膀——
顾清霜作为新娘,嫁进定安候府三年,萧致都没有碰她。
今晚,她趁着夜色悄悄摸进了萧致的衾被。
不料,顾清霜刚触碰对方的肩膀——
“谁?!”
人猛地坐起身,将顾清霜狠狠拽住。
“晏殊,是我,你弄疼我了。”顾清霜疼的抽气。
月光透窗而入,萧致清晰看见顾清霜身上的薄纱。
“谁让你进来的?!”
说罢,他将顾清霜的手狠狠一甩,面露嫌恶。
顾清霜低着头,紧咬着嘴唇,被萧致斥责的面色苍白。
“晏殊,我们成亲也有三年了,萧家需要一个孩子,晏殊,我也需要一个孩子……”
顾清霜紧紧扣着手,连指尖都发白。
闻言,萧致却嘲讽斥道:“顾清霜,成亲的那晚我就说过,你一介村姑,不配诞下我萧致的子嗣!”
说罢,他越过顾清霜下了塌,捞起一旁悬挂着的衣衫披在身上,走出了房门。
明明屋内的暖炉烧得正旺,顾清霜却感觉到了一阵周身冰冷,似是深陷冰窟。
从成亲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萧致不爱她。
萧致愿意娶她,也不过是因为当初萧老太君觉得她的八字与萧致合,想借着成亲,给重病卧床的萧致加喜气罢了。
可纵然是这种荒唐的理由,她依然愿意嫁给萧致。
后来,萧致果然挺了过来,却始终没给她一个好脸色。
尽管如此,她依旧爱他,也始终觉得,总有一天萧致这块石头会被捂热。
有一天他也会爱上她。
可惜三年过去,萧致依旧厌恶她。
……
三更天,府里的下人匆匆跑来扣响顾清霜的房门。
“夫人,世子和友人在酒楼吃醉了酒,嚷着要您过去呢!”
顾清霜听闻,连忙下床拉开了房门:“当真?夫君在哪?”
犹记得,上一次萧致喝醉酒,将酒楼砸了个烂,被侯爷动了家法,如今伤才刚好,可不要再生事端。
顾清霜顾不上梳洗,连袄子都没披,跟着报信的小厮一路去了酒楼。
两刻钟后。
顾清霜抵达酒楼厢房,刚要推门,却听见里面传出一句。
“你们是不知道,晏殊娶的那妻子,那叫一个蠢,整日跟他在身后‘晏殊,晏殊’的叫着,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我已经让晏殊的小厮回去传话了,你们等着吧,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啊,准跟过来了!”
话落,身侧的小厮推开门,顾清霜望去,正好和萧致冷漠的眼相对。
众人瞧见了门口的顾清霜,嘲讽得更加剧烈。
“这是哪来的乡野村妇,脸上涂的脂粉还没我们家洗衣的老婆子画的好呢!”
“喲,这还不到半刻钟,人就来了,这乡野村妇果然爱惨了世子,萧世子,要不然,你就从了她?
顾清霜羞愧低头,方才自己担心萧致,哪还顾得上梳洗打扮?
却见萧致伸手捞过一旁的酒盏悬在唇边,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从了?凭她也配。”
顾清霜忍着难堪跨进厢房,慢慢走到萧致面前。
拉着他的手臂,苦苦哀求:“晏殊,我们回去吧,侯爷知道了又要罚你了。”
周围的公子哥纷纷起哄。
“啧啧,世子,这村妇还威胁你呢!”
“就她这难看的样子,谁能下得了嘴,萧老太君逝了,这村妇也就只能拿侯爷的名头说事了。”
“蠢货就是蠢货,不知道越是这么逼男人,越令人厌恶吗?”
一个公子哥走到萧致面前:“走吧,萧世子,我们去红楼洗洗眼睛,那的美人儿各个都是绝色!”
顾清霜心头一紧,握住萧致的袖子不放。
语气卑微哀求:“晏殊,求你了,我们回去吧。”
萧致拉开顾清霜的手,一个用力,顾清霜便摔倒在地。
“滚!”
“回去吧,村妇嫂嫂,别再烦我们了!”
说完,一行人不再理会顾清霜,一道离开了厢房。
顾清霜踉跄着爬起身追下楼,可街道上早就没了萧致的影子。
外面的雪还在下,来时乘坐的马车也不见了。
手指被冻得通红,眼眶却红的发烫,顾清霜呼出口气,搓了搓手,试图为自己取暖。
随后一步一个踉跄,沿着来时的路回了侯府。
“有人吗?开门啊!”顾清霜不断拍打着侯府的大门,却没有半分声响。
直到渐渐失去了力气,瘫坐在了地上。
雪越下越大,顾清霜的嘴唇都在颤抖,干裂地渗出了血。
屋檐上,一黑衣身影再也看不下去,只身飞下屋檐,跪在了顾清霜面前。
“郡主!别再固执了,随我回去吧!”
顾清霜打着哆嗦,回过头看着那黑衣人,扯着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哪还有什么郡主,从我隐瞒身份要嫁给萧致,不惜与父亲决裂的那一天开始,汝南王府就再也没有郡主了。”
顾清霜靠在大门上,眼眶含满了热泪,却迟迟不肯落下。
或许是想哥哥们了,又或许是想爹娘了。
“回去吧,告诉我哥哥们,我过得很好。”顾清霜红着眼眶,对着那黑衣侍卫笑了笑。
那侍卫实在无奈,却又别无他法,终究是不忍心,将身上的斗篷取下,盖在了顾清霜的身上。
“郡主保重!”
说罢,便消失在了雪夜里。
顾清霜靠在大门上,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天亮,大门才被打开。
顾清霜什么都没说,只是踉跄着起身,进了大门。
“站住!”一道厉声响起。
顾清霜的脚步一顿,抬头望去,呵斥她的正是她的婆婆。
萧致的母亲,定安候府的侯夫人。
“我听下人说,你一夜未归?”
顾清霜欠了欠身,解释:“昨晚晏殊他在外喝了酒,我便……”
“放肆!顾清霜!”侯夫人厉声喝道。
“你嫁进我侯府三年有余,不曾生下一儿半女也就算了,如今不守妇道,竟外出一夜未归!”
“看不住自己的夫君,就跑出去找男人,我侯府世代清白,怎么会娶了你这么个败类!”
顾清霜被骂的整个人都蒙了。
直到被粗使婆子按在地上,才反应过来,只能嘶哑着嗓子说道:“我没有……我没有!”
“你没有?!那你身上的披风又作何解释?!”
侯夫人掷地有声,根本不给顾清霜解释的机会,直接将她定了罪。
“按好她!今天我就替萧家的列祖列宗教训这蠢妇!”
话落,一旁的人递上早就准备好的藤条,放在侯夫人的手中。
“我没有,母亲,我真的没有!”
‘啪’!
随着藤条落下,顾清霜疼得一声惨叫,挣扎了起来。
可她冻了一晚上,哪还有什么力气挣脱几个婆子的力道?
“我今天就教教你,什么是侯府的规矩!”
藤条挥舞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顾清霜疼到快要晕厥。
“少爷回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藤条终于停了下来。
侯夫人看着走进来的萧致,声音高昂说道:“顾清霜不守妇道,我替你教训教训她,不碍事吧?”
萧致闻言,猛然看向被按在地上的顾清霜。
顾清霜用尽力气抬头,期盼望着萧致,艰难挤出一句:“……我没有。”
可下一秒,萧致却冷淡挪开视线,近乎残忍甩出一句——
“母亲教训便是,别气坏了身子,若是打死了,扔出去便是。”
顾清霜知道萧致不爱自己,所以她从来没有奢望过他的维护。
可她没想到,他竟然会要她含冤而死。
顾清霜再也没有支撑的力气,脱力倒在了雪地上。
血迹顺着伤痕流淌在雪地里,眼泪不断流淌下来……
“来人,将她拖到房里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侯夫人话落,婆子们就上前,拉起顾清霜将人拖进了房内。
萧致站在原地,凝着地上留下的血痕,眉头微蹙。
侯夫人见此,当即提到:“晏殊,顾清霜不守妇道,这样的女子在不配做我萧家的媳妇,不若休妻另娶?”
话落,萧致便不再看那滩血迹。
“太守家倒是有位女儿尚未出阁,听说贤良淑德,才貌双全,为娘将她聘与你为妻,如何?”
萧致却没什么聊下去的兴致:“母亲做决定便是。”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
房内。
顾清霜再次苏醒过来,分不清是白日还是黑夜。
屋内一阵冰冷,原本的火炉早已被浇熄,她又疼又冷,连手指都没了知觉。
“有人吗?来人啊!”顾清霜爬到了门边,微弱地喊着。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推开,丫鬟一脸凶神恶煞地看着顾清霜,厉声说道。
“喊什么喊!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顾清霜踉跄着身子,唇瓣发白,颤抖着对丫鬟说道:“这屋子太冷了,把炉火生起来吧。”
丫鬟抱着手臂看着顾清霜这副模样,冷笑说道:“哟,还真把自己当世子妃使唤了,生炉火啊?做梦去吧!”
说完,还狠狠推了一把顾清霜。
顾清霜猛地一摔,身子撞到桌角,伤口再次渗出血迹,顾清霜咬着唇,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随即,丫鬟将食盒狠狠扔在地上:“吃饭了!”
两个馒头从食盒中滚出,除此之外,食盒里再无其他。
顾清霜看了看丫鬟,而后脚步蹒跚的向掉在门边的馒头走去。
丫鬟见状,嗤笑一声,可下一秒,顾清霜猛地冲出了门外。
她拼尽了全力向外跑去,却在花园的月门处,猛地撞上了一人,跌坐在地。
抬头一看,却见萧致面露嫌恶地擦拭着,刚才被她撞到的地方。
“晏殊……”
顾清霜看着萧致的动作,心如刀绞。
忽地,一阵风吹来,顾清霜闻见萧致领口处的女香,浑身一怔,正欲开口,身后传来侯夫人的声音。
“晏殊,宋小姐要回去了,还不出去送送?”
顾清霜站起身望去,就见侯夫人带着一位陌生的女子走来。
那女子看着端庄娴静,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世子,这位是……?”那女子走到了萧致身侧。
萧致扫向顾清霜,眼里带着冷霜,刺得顾清霜心头一颤。
接着,就见萧致启唇,绝情无比道:“一个无德妾室罢了。”
话如惊雷,将顾清霜震在原地。
还不等她回过神来,侯夫人又投来警告的一撇,扭头对着身侧的女子却慈眉善目。
“云清,等你过了门,若看她不顺眼,发卖她了便是。”
顾清霜的尊严,在这一刻被践踏彻底。
她白着脸望向萧致,可他却转身,径直带着宋小姐离开。
顾清霜看着他们并肩的背影,仿佛周身空气都被抽干,一双大手狠狠扼住了她的喉咙。
直到侯夫人再次嘲讽:“刚才你也听到了,晏殊马上就要娶那顾家小姐为妻了,你也该识趣点,腾出位置了。”
尊严一再被践踏。
顾清霜忍着痛苦质问:“你们凭什么贬妻为妾?”
“一年前,你们明明在老太君病床前承诺过,会好好照顾我!”
侯夫人冷笑一声警告:“顾清霜,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们侯府容忍你到现在已经仁至义尽!”
“若不是老太君当年荒唐,就凭你这一介村姑连进侯府当丫鬟的资格都没有!刚刚那可是太守府的嫡女,只有他这样的身份才能配得上做我儿的正妻!”
侯夫人上下打量着顾清霜,犹如在看一条丧家之犬。
顾清霜终于明白,他们看不起自己这个人,所以连带着自己所付出的一切也全部被否决。
浑浑噩噩回了房,关上房门后,顾清霜瘫坐在了地上。
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这三年来在萧府所受的一切。
她当初忤逆父亲,不顾哥哥们的劝阻,放弃了汝南王郡主所有的一切,只为了嫁给萧致。
结果呢?
换来的却是萧致将她贬为妾室,另娶他人。
她捧上的真心,被他们理所当然的撕扯,践踏。
自己还有坚持下去的必要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清霜抹了把眼泪,决定去找萧致。
她想要最后努力一次,也权当让自己死心。
顾清霜来到书房,萧致见来人是她,眉头皱紧。
她依然穿着那破落满是血痕的衣裳,看起来又狼狈又可怜。
“晏殊,你当真要娶那太守府的嫡女为妻?”
萧致停下手中的笔,眼里又蒙上了一层厌恶:“我要娶谁,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留你做妾室,已经是对你顾及情面了,顾清霜,你别不识好歹。”
话如重锤,敲碎了顾清霜心中最后一点希望。
泪水止不住地滑落下来,她脸上却嘲讽笑着:“真是可笑,什么时候贬妻为妾还要感恩戴德?”
“枉我三年事事以你为先,到头来原来是一场笑话……”
萧致愣住,顾清霜一直唯唯诺诺,伏低做小,身上的气派连丫鬟都不如,她今天居然敢反驳他?
可还不等他细看,顾清霜已经转身出了书房。
顾清霜朝自己房间走去,一路上,下人们来来往往,纷纷议论着那太守府的嫡女宋云清。
“听说啊,那太守大人对咱们家世子十分中意,咱们世子和宋小姐不日就要成婚呢!”
“那咱们后院那位呢?是休了还是打发去庄子上?”
“顾清霜哪还有资格做世子夫人,留她一命,已经是侯府的仁慈!若是世子妃看她不顺眼,将顾清霜发卖,那也是她活该!”
顾清霜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肆无忌惮贬低自己。
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萧致不爱她。
倘若他对她有一丝情意,下人又怎敢当着她的面羞辱她?
顾清霜回到房间,关上了房门,最后为萧致留下一行泪。
这一场荒唐的坚持,持续三年也是时候结束了。
夜深。
顾清霜写下一纸休书,便悄然离开了萧府。
她没有带走任何东西,来时空空,走时亦是空空。
出了萧府后,顾清霜走在清冷的大街上,心头一阵荒凉。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萧府回不去了,她也没有脸面再回家了。
夜里风大,顾清霜连件避寒的衣服都没有,只能瑟缩着搓着手抱着自己取暖。
就在这时,前方大路的尽头忽然响起了一阵马蹄声,且又快又急。
顾清霜抬头望去,就见两排骑兵踏着滚滚烟尘,气势雄伟,不一会儿就到了她面前。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他们齐刷刷下马,动作一致跪下,喊道——
“恭迎郡主回府!”
顾清霜愣住。
这时,又见月色下,两匹汗血宝马拉着一辆华丽富贵的马车,来到了她的身边。
顾清霜抬头望去,马车内恰好有人掀开车帘,跳了出来。
来人,竟然是三年未见的四位哥哥!
“小妹,我们来接你回家。”
顾清霜看着哥哥们熟悉的脸,一时间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伴随着热泪夺眶而出。
大哥顾宴庭连忙上前,伸出手擦拭着顾清霜的眼泪,轻声安慰道:“别哭,有大哥在,谁欺负了你我一定帮你欺负回去。”
顾清霜摇着头,扑进大哥的怀里,哽咽着说道:“我已经没脸再回去了……”
“傻丫头,胡思乱想些什么呢?你知不知道暗卫回报说萧致那小子要娶妻,你深夜独自出门的时候我们有多着急!”
四哥顾凌秋的语气中带着气愤和着急。
“爹听了以后气得把最喜欢的青瓷茶盏都摔了,说什么也要接你回去。”顾宴庭摸着顾清霜的头说道。
顾清霜闻言,眼泪也顾不上流了,颤抖着问道:“爹也来了?”
话音刚落,马车上就下来一位两鬓花白的老者,一身风骨却也止不住地乱了脚步。
“爹!”顾清霜扑进了顾父的怀里。
顾父见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眼眶微红着将身上的裘皮袄子脱下披在了顾清霜的身上。
“跟爹回家,你娘做了你最爱吃的腊梅糕等着你……”
顾清霜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半响才又哭又笑挤出一个字:“……好。”
几人迎着顾清霜上了马车,消失在了冬夜里。
……
翌日,萧府内院。
萧府喜事将近,府里热闹非凡,侯夫人又怕那顾清霜跑出来再生事端,命下人去将她锁起来,好生看管着。
“夫人,世子!顾……顾夫人跑了!”
说着,下人将顾清霜留下的休书递给了萧致。
“放肆!她也配写休书?”
萧致捏着手里薄薄的一张纸,越看越怒。
那上面字字珠玑,句句写满了对他的怨怼和悔恨。
侯夫人将茶盏放在桌上:“急什么?不过是一介村妇,还是个逃妾,没有户籍和路引,连城门都不出去。”
侯夫人语气中尽是讥讽。
萧致皱紧了眉头:“母亲说的是,不过是她顾清霜耍的把戏罢了,过不了几日便自己回来了。”
侯夫人点了点头,摆弄着衣袖说道:“怎么处置顾清霜,等她吃了苦头回来再说。”
“现在要紧的是三日后与太守大人的定亲宴,你好好准备,可别失了礼数。”
……
三日后,竹里馆。
乐工们弹奏着古琴琵琶,高悬于顶的灯笼上都刻写着清雅诗词。
林声阵阵,月色映入帘风,上面现着的水墨丹青隐约生动,仿佛身处山迹,竟见来烟,无不刻画着‘风雅’二字。
天字号雅间内。
顾晏庭一边倒茶一便说话:“这竹里馆,是京城最具风雅之地,多少达官显贵,文人才子聚集的地方,普通人挤破了头也进不来。”
顾清霜点头接过茶,却并没有多少兴趣。
见状,顾晏庭放下茶盏,用手指了指坐在一旁的三兄弟。
“他们三个惯爱舞刀弄枪,没那个风雅骨性,听说你愿意来,也都厚着脸皮跟了过来。”
顾清霜看着一旁坐如针毡的三个哥哥,这才终于笑了。
这几个哥哥中,只有大哥顾晏庭这个养子自小文武双全。
其他三个哥哥,包括她自己,从小最怕的人就是夫子,哪有文人墨客那个心性?
见她开怀,几个哥哥的脸色也都有了笑意。
听了两曲,顾清霜起身如厕。
回来时,顾清霜经过拐角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抓住了顾清霜的手腕,狠狠拉扯。
顾清霜回头,却见是萧致!
“留休书出走,又跟踪我至此,你的把戏到底要耍到什么时候?”
顾清霜也没有想到,会正巧遇上萧致。
她蹙眉将自己的手从萧致的手中抽了出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这竹里馆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这样的村姑能进来的?若不是跟踪我,竹里馆的人怎么会放你进来?”
萧致一脸笃定地看着顾清霜。
顾清霜看着萧致,一时之间被气到说不出话。
萧致见她说不出话,又拉着她说:“跟我回去!”
顾清霜冷脸甩开他:“休书上写的清清楚楚,你我二人以后再无瓜葛,我也决不会给你做妾。”
“顾清霜!”
两人对峙着,萧致眼里染上了一层愠色。
这女人胆子也越来越大了,竟敢这样忤逆他!
僵持间,两人身后忽然传来宋云清的声音:“晏殊?你怎么还在这?”
宋云清看到顾清霜,神情微微一变,上前一步挽住了萧致的手。
“晏殊,这位不是你的妾室吗?今日是你我两家的定亲宴,这种场合带她过来,未免有些不太好。”
说话间,宋云清的眼睛却直直地看着顾清霜。
顾清霜看着两人亲密的模样,只是垂了垂眼。
萧致看着顾清霜这副模样,眼里闪过了然。
顾清霜嘴里说着要和自己撇清关系,如今还不是吃醋了?
他从前怎么没发现她小心思这么多?
可不知为何,顾清霜有意破坏他的定亲晏,照理说他应该生气,但现在他却莫名觉得顾清霜从前更吸引人。
“你自己回去,不要再耍什么把戏跟踪我,老老实实待在萧府,哪也不许去!”
顾清霜看着眼前这个自以为是下着命令的男人,一时间竟觉得可笑。
“萧公子放心,往后我再也不会纠缠于你,也祝二位婚后琴瑟和鸣,百年好合。”
“顾清霜,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萧致蹙眉,他已经给了她台阶下,她也该知足了。
顾清霜却也不再多看两人一眼,转身便走进了竹里馆。
萧致见状,正想跟了上去,宋云清一把拉住了萧致的手臂:“晏殊,太守府的人还在等着你呢。”
就这一会儿,顾清霜的身影消失在了竹里馆内,此时再追上去也无济于事。
萧致皱紧了眉头,却也只能先跟宋云清回去。
竹里馆内,顾清霜沿着路回了雅间,还未上楼便看到顾宴亭正带着几个哥哥找她,脸上还带着急色。
“大哥。”顾清霜开口唤了一声。
几人见顾清霜回来,连忙上前迎了上去。
“你去哪了?找不到你都要急死我们了,刚才我还看见萧致那小子也在这,怎么样,你看到他了没有?”
顾凌秋紧张地看着顾清霜,生怕她受了刺激。
顾清霜不想叫哥哥们担心,便撒谎摇头。
“放心吧,我以后都不会再为他伤心难过了。”
顾宴庭松了口气,抬手轻轻抚了抚顾清霜的头,柔情安慰:“想通了就好,就算想不通也没有关系,反正大哥会一直陪着你。”
说着,顾宴庭揽着顾清霜回了雅间。
而此刻,不远处的拐角。
宋云清正站在那里,虽未听清几人说了什么,却将男人搂着顾清霜的亲密模样看了个清楚。
齐易南将香囊收下,回道:“顾小姐放心,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三月初,京城渐渐有了春意。
萧侯爷得了旨意,即日返京,如今才刚刚到了京城。
萧侯爷前脚刚踏进城门,便被传唤到了宫内。
皇上将萧候夫人母子当日所作所为一一说给了萧侯爷,并因萧致企图下药玷污汝南郡主一事气愤。
如今将萧候夫人关押在府上近半月之久,如今萧侯爷回京,也是时候给个交待了。
萧侯爷阴沉个脸回了萧候府。
萧致还未开口,便被萧侯爷打了一巴掌。
“逆子!看你做的好事!”萧侯爷将昔日作为证据的婚书摔在了萧致的脸上。
他已知晓曾嫁入他家的媳妇就是如今的汝南王郡主。
萧候夫人上前一把拦住了萧侯爷,大声喊道:“侯爷!这都是我的主意,要打就打我吧!”
萧侯爷看着侯夫人,更是气愤,一把甩开了侯夫人。
“都是因为你!他如今才这个样子!你以为我不敢打你吗!”
侯夫人瞬间红了眼眶,将萧致护在了身后。
“都是顾清霜那个小贱蹄子,害了我的萧致!是郡主又如何!伤了我儿,我就要她拿命来还!”
萧侯爷闻言,皱了皱眉头,问道:“伤了萧致?他怎么了?”
侯夫人眼含热泪,通红着眼眶,满脸的恨意,咬牙喝道。
“萧致……被她害得,不能人道了!”
侯夫人坐在椅上,用衣袖擦着眼泪,抽噎着哭泣。
一旁的烛火明灭,灯火昏黄,萧侯爷坐在桌案前看着那灯火,心下一阵烦躁。
“别哭了!就知道哭哭啼啼!”
萧侯爷本就脾性暴躁,现下被侯夫人这一哭,更是面带怒色,低声怒吼着。
侯夫人猛地一甩衣袖,哽咽着哭腔说道。
“我能不哭吗!萧致变成了这副样子,你一回来便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他,还怪罪是我教坏了萧致!”
萧侯爷气得涨红了脸,猛地一摔茶盏在案上,回头看向侯夫人。
“不分青红皂白?你们下药是事实!还闹到了皇上那里,你只是禁足已是皇上给了我这张老脸面子了,你还要怎么样!”
“若是那顾清霜早说自己是郡主,哪还有这些事!”侯夫人说的理直气壮。
萧侯爷怒火上头,他也不曾想,自己家里那个忍气吞声的乡下村妇竟是汝南王的宝贝闺女。
“我不管,萧致已经变成了这样,都是那顾家的错,侯爷你回来了,可要为我们萧致讨一个公道!”
萧侯爷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伤了命脉便头疼不已,萧致如今不能人道,这萧家的香火如何延续?!
想到此,萧侯爷突然想起了什么……
“侯爷,萧致曾与宋太守家的女儿有过婚约,不如你再去找那宋太守说说,他定然要给你这个侯爷面子……”
“此事日后再说!你在家中禁足好好反省着!别再给我惹什么乱子!”
说罢,萧侯爷便摔门而去,独留萧候夫人一人在卧房哭泣着,擦拭着眼泪。
初春之际。
皇宫内传来消息,皇上与太后要去寺庙祭天上香,祈佑五谷丰登,天下大安。
太后命内侍去顾府传话,让顾清霜一道随行。
顾清霜收到消息后随即应承,一旁的顾凌秋却酸涩说道。
“往年除了爹,这太后可不曾邀我们顾家一同去祭天上香,也就是小妹回来了才有这等待遇。”
顾清霜听着顾凌秋酸溜溜的语气,忍不住笑出声。
一旁的顾明枫笑了笑,说道:“谁让太后宠咱们小妹呢。”
顾宴庭点点头,对顾清霜说道。
“往年去随行祭天的只有朝中大臣,我们兄弟不方便随行,届时你定要跟在太后和父亲的身边,不要乱跑。”
顾清霜知道顾宴庭在担心什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随即又安慰了顾宴庭几句。
“我会当心的,大哥放心。”
一旁的顾凌秋则说道。
“怕什么,那个锦衣卫指挥使到时候也会在御前护驾,大哥你打声招呼不就行了,他看在那盏西湖龙井的份上会同意的。”
顾宴庭作势便要打他,顾凌秋一个躲闪。
“就你嘴贫。”
七日后,祭典之日。
宫门外浩浩荡荡,兵马在前,护送着轿撵向护城寺走去。
而寺庙门外,萧致和宋云清并排而立,眼神阴冷,看着人群中的顾清霜跟在太后身边进了护城寺。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宋云清早在几日前便打听到了,太后此次祭天上香,特意邀请了汝南郡主一同前往。
往年都只有宫中百官随行,家眷及武将不得同往。
宋云清特意将此事告知了萧致,并将自己的打算告知了萧致。
护城寺就在京城关外的附近,那人烟稀少,且祭典上的人繁多。
只要趁乱将顾清霜掳走,再由两人接应,把顾清霜送出关,卖给人贩,便神不知鬼不觉。
到时顾清霜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了。
萧致提前买通好了宫女,将之引到别处,再用迷药迷晕便可。
而此时,宋云清安排的人贩子,已经在不远处的关外等候了。
护城寺内。
顾清霜跟在太后身边,进行着祭典,身后却好像总有一道目光紧紧盯着自己。
顾清霜回头望去,正是一位宫女正低头抬眼看着自己,眼里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那宫女见顾清霜看过来,连忙将头低下,手不自觉地扣在一起,面上露出慌乱之色。
不知是不是顾清霜的错觉,她总觉得这宫女不太对劲。
顾清霜下意识向站在不远处的齐易南看去。
齐易南站在那,身着飞鱼服,手拿着佩刀,面带严肃。
祭典继续进行着,僧人上前递香,皇上与太后上前上香。
顾清霜从太后身边退开,渐渐走向人群中,随后在齐易南身边站定。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顾清霜低着头皱着眉头低声说道。
“嗯。”齐易南喉结滚动,继续说道:“从祭典开始,你身后的那名宫女就一直在盯着你。”
顾清霜侧过头看着齐易南:“你也看到了?”
齐易南点点头:“还是小心为好。”
昨夜顾宴庭来锦衣卫处托他今日代为照看顾清霜,怕的就是有人在祭典上趁乱对顾清霜下手。
顾清霜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在打她的主意。
顾清霜冷笑一声,对齐易南说道。
“正愁上次元宵节的事找不到证据呢,不如我们来个将计就计。”
两人对视了一眼,顾清霜走到人群中,特意远离开顾父和太后,好方便那宫女下手。
果然,在众臣们逐一开始上香之时,那宫女走来顾清霜身边,以护城寺外有人求见为由,将顾清霜带了出去。
顾清霜装作全然不知的模样跟在宫女身边,悄然离开。
而齐易南见顾清霜离开,立马带人跟了出去。
护城寺门外。
顾清霜一副天真的模样回过身问那宫女:“是谁要见我呀?”
那宫女看了看顾清霜的身后没有说话,顾清霜回过身,下一秒,宫女拿出帕子捂紧了顾清霜的口鼻。
顾清霜瘫软了身子,倒在了那宫女怀里。
此时,竹萧内走出两人来。
萧致看着顾清霜,恨得牙都痒痒:“就这么把她卖了,还真是便宜她了。”
宋云清挑了挑眉,冷笑说道:“出了关外,就算不死也要扒她层皮,她顾清霜没那么好的命了。”
护城寺内,祭典结束。
太后看着身边原本顾清霜的位置空荡荡的,慌乱了起来。
“郡主……郡主人呢?!”
护城寺外。
萧致将顾清霜放进马车,拉到了关口。
人贩子的马车就等候在此,见萧致的马车来了,忙上前迎接。
人贩子走上前,掀开马车帘子,看着里面的顾清霜,搓着手,一脸猥琐地笑。
“人交给你,一定要给我好好的折磨着,知道了吗?”萧致背着手看着那人贩子说道。
“知道知道!我一定好好伺候伺候她!”
宋云清看着那人贩子便觉一阵反胃:“赶紧把人带走!”
“是是是!”
宋云清将顾清霜从马车里拖出来,却没看到顾清霜的眼皮动了一下。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齐易南带着锦衣卫追了过来。
萧致闻声,准备翻身上马,宋云清更是一惊,扔下手中的顾清霜便要跑。
谁知顾清霜居然翻身起来,伸手用胳膊锁住宋云清的喉咙,死死地扣住了她。
“你……你怎么?!”宋云清惊叫出声。
齐易南飞身下马,上前擒住萧致,那人贩子驾马便跑。
齐易南大喝一声:“拿下!”
锦衣卫们上前将人贩子拦下,齐易南押住萧致:“带回御前审问!”
锦衣卫押着几人,一路护送着顾清霜回了护城寺。
此时护城寺内,太后已经急得坐不住了,皇上不断安抚着太后的情绪,一旁的顾父也在皱着眉头。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郡主回来了!”
太后忙向外看去,果然,顾清霜跟在齐易南的身边,安然无恙。
只是两人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小荷!你去哪了?要担心死哀家了!”太后起身拉住顾清霜的手。
“回皇上!贼人掳走郡主,以被臣捉拿!”
齐易南向皇上行礼说道。
说罢,锦衣卫便上前,将萧致宋云清二人押在御前跪下,一旁的人贩子还在挣扎叫喊着。
宋云清回到定亲宴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侯夫人见宋云清那副失神的模样连忙询问道:“云清,可是有哪里不满意?”
宋云清回过神,咬着唇摇了摇头,随后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萧致说道。
“晏殊,我并非是那毫无肚量,小家子气的闺阁女子,我不介意你有妾室,还是先让她回来吧。”
那宋太守闻言,身形一顿,转头看着萧致问道:“晏殊有妾室?我为何不知晓此事?”
侯夫人见状,连忙解释说道:“早些年晏殊生了场大病,家中老太君去寺庙祈神,说是那妾室的八字与晏殊相合,最适合借成亲冲喜。”
说罢,还一脸愧疚的模样说道:“这事怪我,忘了提,如今我也老了,这萧府啊,是该有个女主人主事了。”
侯夫人看着宋云清,眼里皆是对宋云清的满意。
“这好端端的,怎么还提起她来了?”侯夫人问道。
宋云清垂下头,支支吾吾说道:“方才在外面,我看到那顾娘子与一男子拉拉扯扯,实在亲密,甚至……”
萧致脸色一变,低声问道:“甚至什么?”
“甚至……两人还抱着进了雅间。”
刚落,萧致面如寒霜,便要起身出去。
侯夫人一把拉住萧致,对宋太守解释道:“这妾室曾勾结过外男,被我施过家法,如今也算是个逃妾。”
说完,还看向宋云清:“等云清过了门,把她休了便是。”
宋云清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定亲宴结束后,萧致送走了几人后便一直守在竹里馆外。
顾凌秋带着顾清霜出来,萧致上前拉住两人,厉声质问道。
“这就是你勾结的外男?顾清霜,你还嫌给我丢脸丢的不够吗!”
顾凌秋刚要开口反驳,却被顾清霜一把拉住。
萧致真当她是软柿子吗?羞辱她还不够,竟然还敢骂她哥哥!
顾清霜看着萧致,一字一句嘲讽:“萧致,你不识字吗?我留给你的休书上写的清清楚楚,本姑娘早就不要你了!”
“还是说,你需要我按照休书的内容再给你念一遍,加深你的印象?”
萧致气得脸色铁青,上前就要拉扯着顾清霜。
顾凌秋见状,直接上前,一记重拳打了过去。
顾清霜没有阻拦,见萧致要还手时,又故意说:“萧世子,你这样纠缠,该不会是喜欢我,不舍得我走吧?”
“喜欢?你也配!”萧致下意识否认。
顾凌秋又想打人,这一次却被顾清霜拦住。
她凝着萧致阴郁的眼,毫不惧怕道:“既然不喜欢,那你就别挡路,我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就当从来没认识过。”
说罢,顾清霜便拉着顾凌秋上了马车。
萧致看着远去的马车皱紧了眉头,那马车奢华,并非寻常人家。
他摸了摸青紫的唇角,吩咐随从的下人查刚才离开的马车去了哪里。
……
傍晚,萧府书房内,侍卫正回禀——
“今日带走顾清霜的男人是汝南王的四公子,顾凌秋,前几日被圣上封为羽林军的统帅。”
“汝南王一共有四个儿子,皆是前几日刚归朝,其长子是号称‘龙城飞将’的顾宴庭顾将军。”
萧致手握着竹卷,手渐渐用力,露出青筋。
“好个顾清霜,她以为攀上了汝南王府就能硬气了?我就不信顾凌秋愿意为区区一介逃妾,就和我侯府作对!”
“备马,去汝南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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