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寰天劫

咖啡伴酒 著

美文同人连载

三生三世,置果成因。魔消道长,一印生死!--若遇见是这命中注定的劫,那便寰天都成劫!若一剑斩不断这浩渺苍穹,那便撕裂寰宇,重组三界!不相忘,不能忘,那便勿须忘!寰天劫起,度灭由心,缘明缘晦,不昧初心。懵懂青衫少年郎,自苍莽北域走来,一步踏出,踏尽万古尘烟!

主角:   更新:2023-08-07 23: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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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寰天劫》,由网络作家“咖啡伴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三生三世,置果成因。魔消道长,一印生死!--若遇见是这命中注定的劫,那便寰天都成劫!若一剑斩不断这浩渺苍穹,那便撕裂寰宇,重组三界!不相忘,不能忘,那便勿须忘!寰天劫起,度灭由心,缘明缘晦,不昧初心。懵懂青衫少年郎,自苍莽北域走来,一步踏出,踏尽万古尘烟!

《寰天劫》精彩片段

在遥远的大陆极北之处,世界的尽头,有一片荒芜的地方。那里有终年不消之雪,万古不化之冰。相传寰天诸神兽在涅槃的时候,会带着不屈的意志,希望的火种,将自己沉埋在冰川中,黯然等待生命的轮回。待到轮回之日,花会开,雪会融,月会圆。
北荒尽处,群山亘绵。
巍巍群山积雪的上方,湛蓝的天空猛然象被撕裂了一道大口子。黑云骤起,倾城而来。灿白的闪电夹杂着火焰与雷鸣,从裂口中倾泻。隐约出现一痕碧影,越来越大,越来越沉重。跟着,一声凄厉的凤鸣,从天外传来,这凤鸣里仿佛带着无尽的屈辱与绝望。
一只青凤浑身带着天火,如流星坠下,青凤回头望了望辽远的远方,目光纠缠着不舍,是结束还是开始?青凤陨落。
霎时,山崩地裂,白雪横飞,群峰移位。
良久良久,荒野终于又恢复一片沉寂。
远方,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的几道视线悄悄收回。
雪夜。
大青山山麓的破庙里,蓬头垢面的少年死劲推开压在身上的瓦砾和积雪,先低头检查自己一番,发现没缺没少,呼哩哗啦地抹了一把脸,骂道:“奶奶个大熊猫的,还好这庙太破,不然老子今天要交票。”
“呜呜呜。”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在舔他的手。
“什么鬼?”少年抓起一只浑身湿漉漉的小动物。
“呜呜呜。”小动物睁着湿漉漉的双眼跟他对视。借着漫天雪光,少年看清楚了这是只小小的黄狗,刚出生不久的样子,额头上还有一撮白毛。
“你看你弄的浑身都湿漉漉的。”少年用手擦拭着小奶狗:“这破庙也塌了,幸好咱俩都没被压死,也算是咱俩有缘。看样子你也是没有家的,我的家也回不去了……额,以后你就叫陆陆,跟着我,有肉吃。”
少年抱起小狗走出破庙,寒风刺骨,紧紧身上的破皮袄。放眼望去,白茫茫的荒野,一个人影都没有。
“老头,老头,你还不出来,说好在这破庙等你,三天了都,你想冻死汪吗?”怀中的小狗不安分的动了动,湿漉漉的双眼里全是大写的不解。
“再不出来,小爷我不伺候了。还说什么送我一场大机缘,这雪下的,猎物都没有,哪里来的什么鬼机缘。还不如在村里跟李大叔烤个小肉,喝个小酒什么的。”少年吐槽道。
少年腰上悬着一副简陋的弓箭,别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看样子是山下的猎户。约么十三四岁年纪,黯黄的小脸上,却有一双大而深邃的眼睛,似乎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身体单薄瘦弱。
“咻”的一声,一颗小石子砸上少年的头,又弹在小狗身上,小狗汪汪汪的叫了起来。
“……又拿石子砸我,你出场不会换个方式啊,砸脑袋会变傻的。”少年摸摸小狗,头也不回的道。
一名须发皆白,衣裳褴褛的猥琐老者,乐呵呵的出现在破庙门口。“就等了三天而已,老夫忙的很,告诉你个秘密,我刚刚看了场大热闹。”老者神秘兮兮地道。
“不要听,我要回家。三天没回去,也没吱一声,李大叔会不放心的。”少年继续向山下村子走去。
“我看见山那边很远很远的地方,死了只凤凰也。那头有这么大,身子这么粗,浑身是血,那血还是绿色的呢。”老者追上少年比划着说道。
“你骗傻小子呢。县学的胡夫子说,这世间早没凤凰了,也没神龙,不然我们大秦怎么会被人欺负。再说了,山那边都没有路,你老胳膊老腿的怎么去得了山那边?”
“我是仙人好不好?”老者手抚长须,竭力做仙风道骨状。
少年白了他一眼,望天。
一想起初见这老头的情景,少年心好累好想死。
那是几天前,他正喜滋滋的带着两只野兔去黑水县城换些米粮,不想在县中碰见这名手持一个布幌子,写着“天机铁口,不灵不要钱”的老者。一见他的脸,老者大惊失色,手指都快掐破了。拉着他再不肯放手,嘴里神神叨叨说些谁也听不明白的鬼话。
从县里直跟着他回到村里,赶也赶不走。一晚上喝光了他藏在床下的一坛子酒,吃光了挂在院里风干的野猪肉。末了,手抚着肚子,神神秘秘的道:“去大青山脚下的破庙等,老夫有一场大机缘送你。”说完就不见了人。
少年心想,谁年少时不中二,没有一个仙侠梦呢?长生久视,仗剑逍遥,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反正那个水蓝色的故乡是再也回不去了,倒不如去看看这个所谓的机缘。
他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叫九州大陆的世界,更莫名其妙的是他连自己怎么挂掉的都不知道。
九州大陆的时光轴不知道从什么朝代起就猛然转了个弯,变得似是而非。大秦帝国的开国皇帝灭掉了农民起义军,将蛮夷鞑子消灭在了白山黑水中。
算到陆然穿越过来的时候,已经传承了数代,大秦帝国的国力已经开始衰竭。他除了知道自己依旧还叫陆然,父母早亡,留下家徒四壁的一个小小的院子,除此之外,身无长物。
别人穿越不带个金手指都不好意思告诉人自己是穿越来的,自己翻遍全身,却连个铜板都找不到。陆然对着老天竖起中指。
这一年来,他努力适应着这个有武修妖修法修,却从来没有听过金丹元婴的九州大陆。连镇上唯一的疑似修士胡夫子也不知道金丹元婴是什么境界。在九州大陆中,无论武修妖修法修儒修佛修俱是直指元神,成就元神大道。
他跟着隔壁猎户李大叔学会了打猎,自己烧柴,升火,做饭。失去了双亲,失去了爱人,失去了朋友,当初在故乡的一切已经深深烙印在骨骼里,不去回想,心便不会再疼。
陆然摇摇头,将纷杂的往事甩开,手指那片丛林道:“老头,你说你是仙人下界,那你猜猜我前天放的夹子里会不会有猎物?不然今天咱们三个都要饿死。”
“咱们仨?”老者接过那只小狗看了看,“这么小,还不够老夫吃一顿的,咦,不对劲,这小狗有些奇怪。”老者纳闷的挠挠头。
“你个吃货,它叫陆陆,以后就是我兄弟。走吧,咱们去看看有没有猎物。”陆然一把抢过还在委屈着的小狗,自动屏蔽掉老者后面说的话,走入丛林。
前天做好的陷阱里,一只肥硕的野兔被夹住了后腿,旁边的夹子上还有两只山鸡犹未气绝,扑腾着翅膀。陆然一声欢呼,飞快的跑过去,刚低头,伸手想拿取猎物。
猛然,耳边一阵腥风乍起,陆然只觉得浑身寒毛直竖,危机浮现!
“陆然小心!”老者大叫。
一阵腥风从树后扑出。陆然闪过,回身定睛一看,却是一头浑身雪白的银狼。
“药丸,老子今天。”陆然黯黄面庞上神色大变。
小黄狗跑来冲着银狼汪汪大叫。陆然咬牙拔出柴刀,一刀劈在银狼腰上,刀太钝,力量又不够,只见几根银白的狼毛随风飘落。
银狼嘶吼一声,卷起满地积雪箭一般向陆然冲来!
“陆陆,你快跑开,别过来!老头快来帮忙啊,握了个大草,你居然上树了?!”陆然带着银狼在密林之中绕圈子,回头望见老者已经干净利落地爬上了一棵大树。
丛林里积雪已深,陆然“吭哧吭哧”地转身朝着记忆中另一边的陷狂奔!
陷阱犹未跑到,银狼已经追上,连银狼血盆大口中呼出的道道白气都清晰可辨。
“奶奶个大熊猫,老子今天药丸也不让你好过了!”陆然心中发狠,回头纵身一跃,顺势骑在银狼身上!将柴刀塞入银狼的口中,握起拳头,“砰砰砰!”死命朝银狼头上砸去。
银狼头颅甚硬,陆然砸了数拳,自己的拳头生疼,那狼依生猛无比。
银狼身躯激烈扭动,锐利的前爪刨在积雪中溅起一蓬蓬雪雾。它不断试图着将背上的陆然甩下,白森森的牙齿“咯刺”一咬,柴刀顿时断做两截。
“靠,连刀都咬断了,这是什么鬼狼?”陆然握住剩下的柴刀狠狠塞进银狼的咽喉,钝刀划破了陆然的皮肤,一缕鲜血顺着断刀流出。受到血腥之气刺激的银狼,变得更为暴虐而凶猛,喉咙中爆发出声声狼嚎!
陆然双膝狠命压在银狼腰间,低头一口咬在银狼颈侧的大动脉上!一股血箭飙射而出,狼血顺着咽喉流进了陆然的嘴里,这血居然有点甜?
“呜汪,汪汪!”狂奔过来的陆陆用小嘴小爪子死劲撕咬着银狼的肚子上那块最柔软的肉。银狼吃疼,猛烈挣扎,又甩不开死死咬住它颈侧的陆然,一人一狗一狼就这么僵持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然已经快被喷涌而出的狼血灌饱了,感觉身下银狼的挣扎越来越小,渐渐,银狼终于不再挣扎。此时的陆然也用尽了全身力气,不由得双眼一翻,昏睡过去。
醒来之时天犹未明,依然是丛林,雪地。不知道什么时候燃起了一堆篝火,那头见鬼的银狼血淋淋的躺在树下,一动不动。小黄狗缩成毛茸茸的一团趴在陆然身边呼呼大睡。
“老头,老头。”陆然睁眼低声叫道,感觉身体肌肉骨骼都已被掏空。
“在呢,在呢。”老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转了出来。
“狼死了?”陆然问道。
“死的不能再死了。”老者笑眯眯地道。
“你爬树爬的很英勇。”陆然开了一句嘲讽。
“……”这就尴尬了。
老者说:“不是有你跟陆陆么,看,多威武的小爪子!”老者用手捏捏陆陆肉乎乎的爪子,陆陆张开湿漉漉的眼睛望了猥琐老头一眼,缩回爪子,继续农民揣成一团。
“等天光大亮,咱们就启程回家。”陆然懒得看这没品的老头。
“话说,你叫什么名字啊,或者给个代号也好,免得总老头老头的叫你。”陆然撑起身子,一边说,一边走去看那只早已挂掉了的银狼,心里满心欢喜,看这毛色该换个好价钱吧,回家叫李大叔剥了皮好卖。
“老夫也姓陆,至于名字么,老夫活了数千岁,早已忘了……”老者瞬间又作道骨仙风状。
“得了吧,还活了几千岁呢,没见过会上树的仙人。不管了,你也姓陆,不是天机铁口么,就叫你陆天机,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陆然走回篝火旁边,搂着陆陆合眼沉沉睡去。
他实在太累太累,浑身肌肉骨骼没有一块地方不疼。
幽冷暗夜里,没有人看见的地方,老者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臭小子,老夫的确叫天机,可偏偏不姓陆。
天,终于亮了。碧空如水洗一般的蓝,阳光从云缝之中照落在白皑皑的雪地上。今天一定会是个好天气。
陆然伸手拨开还赖在他怀中的陆陆,伸了个懒腰,四处望望。篝火上架着一只烤的正好的野兔,一股股奇异的香味传来直钻入陆然心中,食指大动。
“老头,你又跑了哪去了?赶紧收拾收拾,咱们该回家了。”陆然道。
“专门留给你的,吃吧。”陆天机递过来一只烤的黄澄澄的兔腿。
“哇靠!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手艺,以后饿不着了!”陆然接过兔腿,一边大口大口吃着,一边撕下小条的肉喂给陆陆。
“你就喂它吃这个,真是的……傻小子,这是条好狗,以后你有福了。”陆天机看着一大一小吃的起劲的样子,苍老面庞上浮现一抹慈笑意。
“我了个擦,这笑容,今早一定遇见了个假老头……”一颗小石头准确无误的飞上了陆然的额头。
“别闹,把我打傻了,你养我一辈子啊。”陆然嘀咕着,一条兔腿下了肚。拍拍犹未吃饱的肚子,他四处打量。
“靠,那两只山鸡呢,还有剩下的兔子呢?不要告诉我,你一个人全吃了?难怪你给我留一条兔腿呢。”陆然找了根枯藤将银狼绑好,背在削瘦的背上。
弯腰拍拍围在腿边转圈的陆陆:“跟紧了,别走丢,走丢了你就是一锅香肉。”
“香肉,是什么?好吃不?”陆天机问道。
“吃货老头,一黑二黄三花四白,那是世间极品美味!以后碰见了整给你吃,至于我家陆陆你想都别想。”陆然对这见啥想吃啥的老头已经彻底无语。
臭小子,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吃货?这世间五味,酸甜苦辣咸,品到极致,于一菜根中也能吃出世间百态,这才是吃货的至高境界。等老夫以后慢慢教你罢了,也算不辜负你。陆天机意味深长地想道。
不过是数十里的山路,下雪难行,两人一狗,走走歇歇,直走了大半日才远远看见了一个小小村庄。其时,正是靠近黄昏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升起了袅袅的炊烟,外界的战乱影响不到这宁静的小村,一派太平盛世的光景。
穿过村子里的泥土径,村尾有个小小的篱笆围成的院子。院中三间泥土夯成的茅草屋,院子里有口水井,一棵落光叶子的老树。树下用石头搭成一张桌子,旁边晾着几件洗发白的衣裳还没有收。这儿便是陆然在九州大陆中的家。
“艾玛,终于到家了。”陆然推开两扇柴门,随手将银狼扔在石桌上,自行去厨下烧火,煮水。
“老头,你自己爱做什么就什么,我去隔壁叫李大叔来看看这狼。”陆然将水放在灶台上,说着就出了门。
“三号,四号,五号,出来!”陆天机见陆然出去了,对着门外空地叫道。
三道黑色劲装的身影“刷刷刷”出现:“见过主上大人。”
“见你们个头,还不滚进屋说话!”陆天机大大咧咧地坐在屋中土炕上:“叫你们弄条土狼给那臭小子练练胆,你们倒好,弄条银狼,都已经半妖兽了,差点这臭小子就被你们害死了。”陆天机恨的牙根痒痒。
“主上,实在找不着土狼了,就剩这一只银狼,属下怕您揍,还特地把那狼的功力封印了大半……”三号嗫嚅道。
“那么,太子薨逝一事,你们查到什么没有?”陆天机问道。
“没有线索,也不知道那边派人来这做什么。”五号偷偷望了一眼陆天机的脸色,恭声道。
“滚滚滚,留一个在附近,其余的继续查。”陆天机挥挥手。
“是,属下告退。”三号四号五号又齐刷刷的消失。
陆天机低头不语,陷入沉思。
--遭逢变故之后,他心灰意冷,大隐于朝。秦皇陛下无故失踪,太子骤然薨逝,从此帝国多事,妖孽横生。他滞留尘世一晃便已是数千年,如若再不能找到回去的路,只怕被红尘宿孽沾染越来越多。在这偏远之地遇见个千年难得一见的七窍玲珑命数虚无之人,也不知道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李大叔,快进来看看这狼。”陆然带着一名年约四十,脸色蜡黄,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走进院子。
“咦?这狼甚好。看这毛色,油光水滑,然哥儿真是长大了。”李大叔惊奇的摸摸银狼的毛:“就你一个人杀的这狼么?看这颈侧伤口不是利刃所伤,却象是被咬的。”
陆然手指在院子里撒欢四处乱跑的陆陆:“还有它。”
“还有我呢。”陆天机站在屋门口乐呵呵地笑。
“狗狗是山下破庙捡的,可厉害了。大叔,你看这肚子上的伤口,都是它咬的。那老头是几天前县上捡回来的,神神叨叨的,别理他。”陆然蹲下摸摸陆陆毛茸茸的小脑袋,陆陆享受着的将头蹭蹭他掌心。
“见过老丈。”李大叔朝陆天机拱手施了一礼。
“莫要客气,以后老夫就住这里,叫我陆老头就好。”陆天机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
“李大叔这狼要怎么收拾?”陆然问道:“这毛色怪好看的,送去县上能换好几坛酒吧。二丫的衣裳也旧了,我还答应给她换块花布让婶子做新衣服呢。”
“不急,你看着,慢慢来。”李大叔从怀中掏出一柄小银刀,除下刀鞘,只觉得寒光四射。他的动作简洁明快,毫不拖泥带水,仿佛带着一股奇特的韵律,一刀接一刀,剥皮,去骨,将肉分离。
陆天机眼神微微一动,这柄小银刀的刀刃刀柄上隐隐透出符文的印记。这位隔壁的李大叔颇有几分不简单的样子,约莫有二品归元境界,只是身上带着旧患,气血不够充盈。
“哇,李大叔,小银刀还是这般厉害!你是不是武修?教我教我!”陆然两眼发光,隔世的武痴病犯了。
“我可不是什么武修,这世道九品武修又能如何,还不是……”李大叔咽下话头:“这不过是常年累月宰杀猎物练熟手了,你以后也能的。”李大叔笑笑。
不到半个时辰,银狼已经处理完毕。
“这狼头狼腿的毛皮都完好,送去镇上杂货铺能卖个十来两银子。还有,县学里夫子打发人来问你,怎么这三天你没有去他那里,明天你记得去一趟罢。”陆然将整一只后腿塞给李大叔:“知道了,李大叔,这个你带去,给二丫跟婶子吃,明天我去县上还给她带东西。”
李大叔拍拍陆然单薄的肩膀,笑着扛着狼腿回家了。
陆然提了一桶井水,将狼骨狼肉和肚肠洗净,放在石桌上直发愣。
--木有八角,木有香叶,木有茴香,寻遍屋子,只有几块干姜,一包土盐,一小坛半干了的大酱,这狼该怎么煮?陆然不禁回想起那个要什么有什么,信息大爆炸的年代来。
“臭小子,走开走开,这里让我来。你去将炕沿边藏的那坛酒拿来。”陆天机将正托着腮发呆的陆然赶到一边去。
“炕沿边边藏的酒你都发现了?”陆然翻个白眼,进屋拿酒。
陆天机将狼肉,狼骨,肚肠,冷水下锅。放进姜片,倒进少量土酒,先煮出泡沫血水,洗净。再烧一锅水,将肚肠放入,又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瓶装的粉末洒进锅中,盖上锅盖,小火慢炖。
陆然凑过来闻闻那瓶香料,略似记忆中五香八角的味道,却又多了几分香。“这是极南之地产出的香料,可去除腥膻之味,更能提出食材本身的鲜味。”陆天机手抚雪白长须,满脸得意之色。
--不过是香料而已,想当年我吃遍川鲁粤淮扬,闵浙湘本帮好不好?陆然心中涌起深深的鄙视。
一个时辰之后,奇异的香味飘满了整个小山村。不知不觉,小院门口已经围满了人。
“陆大郎,做的什么啊?我在村头都闻到了香味了。”一位大婶笑道。
“山林里打了只狼,就快煮好了。小子一会给你们送去,大家都尝尝鲜。”陆然冲着院外笑道。此时岁末冬寒,山中猎物稀少,偶尔打到的猎物,陆然与隔壁李大叔都会给乡亲们送去。
陆然将卤好的狼肉,肚肠装了几碗,挨家挨户给乡亲们送去。又带回来些乡亲们送的鸡蛋小米腌菜,刺骨的寒风割面生疼,却也敌不过小山村这满满的人情味。
归来时,只见陆天机坐在土炕上,大碗酒,大块肉,大快朵颐。陆陆趴在地上抱着一根卤狼骨“呜呜呜”啃得正香。
幽幽的油灯照在屋子里,昏黄的灯光,小小的陋室,没来由的让陆然感到了家的味道。
陆然上炕倒了一碗土酒,一饮而尽。此地的酒淡而浑,聊胜于无。陆然长舒了一口气,既来之,则来之,从今往后咱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
“老头,晚上别吃那么多,不消化,又没人跟你抢。”陆然笑道。
陆天机从袖中拿出一颗狼心:“你把这个吃了。”
“靠,狼心,这个有毒吧,你想毒死我?”陆然叫道。
“谁告诉你有毒的?快吃了!”陆天机双眼一瞪。
“吃就吃吧,这么凶做什么?”陆然酒已喝沉,不知不觉一颗狼心下肚。
陆然酩酊大醉,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老头,你衣裳破了,家里有我过世老爹的衣裳你先找来穿上,明天换了狼皮,去县上再给你买……”
“陆陆,别咬,那是我的手……”
“李大叔的刀真好看,送我吧……”
陆天机看着醉成猫一样的陆然叹了口气,将陆然放倒在炕上,起身拿过一床破棉被给他盖上。看了看在地上冻得缩成一团的小狗,也抱起来塞在陆然身边。
还是个孩子啊,这样瘦小羸弱,他如何知道自己这一生既有大气运,也有一场场莫大的劫难。能否扛起大秦帝国飘摇的江山?扛起修士界的风风雨雨?
睡至半夜,陆然身上发起热来,一股热热的气流浑身乱窜。暗夜里,数十根银针刺入他全身肌肤,一双大手按住他的小腹,引导他浑身作乱的气流:“……抱元守一,澄心定意……”
清晨的山村宁静而悠然,其时正是冬深时节,乡亲们都窝在家中猫冬。只有村头的那条大黄狗看见陆然跑出来,微微摇了摇尾巴,又趴在窝里呼呼大睡。
陆然围着村子踩在深深的积雪上,呼哧呼哧地跑过一圈,再打过一套太极拳,感觉身上发汗才停下来。没法子,这副穿越而来的身体太弱,还禁不起剧烈的运动。
--今天精神好很多,昨日杀狼身上的伤口与酸疼,一夜之间全无影无踪。是了,一定是那颗狼心的功劳,陆然咧嘴一笑。
吃过早饭,黑水县城离村子还有几十里路要走,陆然胡乱打了个包裹,将狼皮带上。又用油纸包了几块狼肉,准备带给夫子。
“老头,陆陆,咱们走吧。”陆然顺手带上柴门朝隔壁喊喊:“李大叔,我去县上了。”
两人一狗,背着包袱,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渐行渐远。
李大叔走出门外,望着少年欢脱远去的背影,心中默默地想到,找个机会将小刀送给他吧,难为他喜欢,反正自己也再也用不着了。那些血与火,烽烟四起的过往,早已消磨在小村宁静的岁月里。
黑水县城极小,隶属幽州。连完整的城墙都没有,稀稀落落,残破不堪的围着县城。县中不过两三条街道,寥寥几家食肆与商铺,和一座年久失修的县衙。这里已经是大秦帝国最偏远的地方,大青山连绵不断,阻断商路,不是恋土难舍的人,早已搬离去远方的城市。
县上只有一家杂货铺,东家姓薛,国姓。据他说他祖上的祖上的还是帝国宗室,只是获罪被贬谪到这个小县城,从此再也没有离开过。
“薛掌柜,你看看这狼皮。”陆然将狼皮铺在柜台上。
“咦,这狼皮甚好甚好,给小郎君五两银子可好?”薛掌柜笑眯眯的抚摸着狼皮上光滑的毛,一脸猥琐。
“奸商,五两银子不卖,最少二十两。你要不收,我去找吴老爷,听说吴老太太过寿,正好做礼物,说不定一高兴给我三十两呢。”陆然说话就要收起狼皮。
“且慢,且慢,二十两太多,十五两如何?”薛掌柜忙拦住。
“二十五两。”
“罢了,陆小哥,二十两就二十两。拿好,别掉了,这个装钱小荷包也送你。”薛掌柜人倒是不坏,只是天生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看着不讨喜。
“老头,你是跟我去县学,还是自己去摆卦摊?”陆然问拿着幌子无所事事的陆天机。
“老夫还有些许小事,你去县学吧,一个时辰后,咱们食肆见。”
“陆陆,你跟着老头去,学里顽童多,省得闹的夫子不安生。”陆然将陆陆放在老头怀中,自己顺路向城西走去。
县学藏在城西巷子的深处,院中种有一树李,一树桃,取桃李天下之意。夫子姓胡,整个黑水县中唯一疑似修士,教着几名未进学的童生。
陆然熟门熟路的登堂入室。胡夫子刚散了学,夹着一本快翻破了的《圣论集注》,施施然走出课室,见到陆然不由满心欢喜。
“小子见过夫子。”陆然喜欢这位老人,喜欢他在乱世中维系本心的坚守。
“陆小郎君,进来坐罢。”胡夫子招呼他进课室。课室里一排桌椅,散乱着笔墨之物仍未收拾。
“这是昨日山林中猎到一只狼,送来给夫子尝尝。多谢夫子这一年来不吝赐教。”陆然将油纸包好的狼肉取出放在讲台上。
“老夫偶得一联佳句,几番叫人上门寻你,原来你却是进山了。”陆然一听佳句便满脑门生疼,无他,此老经史俱佳,唯独诗词一道,却始终难窥门径。
--那是他来到九州大陆不久后的一个清晨,春和景明。
从县学经过的时候,正遇见学堂放学,看见两名顽童手拿风筝欢天喜地跑出门来。
陆然千不该万不该念了一首记忆中清代的绝句:“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不想被刚出门的胡夫子撞见,惊为天人,从此两人相交甚密。
陆然心好累好后悔,早知道这样,当日怎么也不该多嘴在他面前吟诗。不过话说回来,也正是因为结识了这位胡夫子,陆然对九州大陆的种种才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前日一番大雪,可喜瑞雪兆丰年。老夫有了四句,你且听听:江山一笼统,井底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陆然听得一身白毛汗,落荒而逃。
三步两步跑到约好的食肆,陆天机带着陆陆不知道去哪了,还未见人。“小二,上一壶酒,切两斤羊肉,一盘蔬菜,再来三斤饼。”陆然边吃边等。
这羊起码三岁了,寿终正寝,肉未炖烂,差评;膻气极重,差评;小白菜煮成了隔壁李大婶的黄脸,还带新鲜的雪泥味,差评中的差评。
啊呸呸呸,陆然连忙吐出来。奇怪了,这家食肆平时常吃也不至于差到如此啊,今天的舌头怎么这么好使?陆然摸了摸光滑的下巴。
“汪汪汪!”桌下陆陆歪着小脑袋咬咬陆然的裤腿。陆然抱起小狗,夹起一块羊肉放在它嘴边,陆陆扭开头,一脸鄙视,闻也不闻。
“小二小二,你家这菜做的狗都不吃了。”陆然拿筷子敲敲桌子。小二老大白眼对之:“以后想吃还没了呢,这店就要关了。”
“这里位置不错,闹中取静,如何却要关门?”刚刚坐下的陆天机问道。
“东家要回京师了,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有法子谁不想离开啊。”掌柜的一脸愁容:“也不知道这店盘不盘的出去。”
陆然心念一转,窝在小村里也不是长法,倒不如盘下这店,再做打算。“不知这店要多少银子转手?”陆然问道。
“东家姓张,就住在东街转角过第三家,你自家去问来。”掌柜闷闷地道。
出了店门,陆然对陆天机贼忒兮兮地笑道:“你看,你会做菜,是吧;咱们仨不能窝村子里一辈子,是吧;这黑水县城虽小,终属王化之地,是吧……”
陆然掰着手指道:“我要盘下这间店,你做大厨,我掌柜,陆陆看门,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不理会已经听得一愣一愣的陆天机,举了举瘦弱的小胳膊。
陆天机听得一头冷汗,这臭小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寻到食肆东家,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店面用三十两银子盘下,尚欠十两,一月之后付清。陆然袖好契约,摸摸又变成瘪瘪的荷包:“靠,又一文不剩了,还没给隔壁二丫买衣服呢。老头,你今天开张没?咱们去城隍庙摆摊,碰碰运气去。”
香火稀疏的城隍庙前,一根布幌子支在三条腿的桌子前。
“天机铁口了诶,不灵不要钱了诶……”
“这位大哥,小弟观你印堂发黑,今日必有血光之灾,不如请这位道骨仙风的老者看看可有化解之法?”陆然凑在一位彪形大汉耳边说。
嘭!刚支好的卦桌被一脚踢飞,“信不信洒家现在就叫你有血光之灾!”大汉抓住陆然胸前的衣裳怒道。
陆天机拉开大汉的手,皱眉道:“这位壮士,他还是个孩子,就算有说错,为什么抬脚就掀老夫摊子?”
大汉圆瞪双眼:“洒家正有事,这小子跑来招摇撞骗,洒家拳头须认不得人。”
陆天机笑道:“莫慌莫慌,老夫且来问你。你可是自幼家贫丧父,只余一母?近来行商,可是发了一笔横财?才回家中,却又母病不起,寻医问药,无一见效,特来城隍庙求支上签?”
大汉听愣了,忙道:“老丈说的正是,小可先前鲁莽,小兄弟原谅则个。”大汉赶忙扶起卦桌,又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陆然胸前并不存在的灰尘。
“不知老丈可有办法化解?”大汉满脸诚恳问道。
“卦金一两,上门化煞再加四两银子,不灵不要钱。”陆天机手抚长须道。
“有有有,还请老丈上门,必有重谢。”大汉伸手拿起布幌,往前带路。
陆然退后两步扯了扯陆天机的衣裳,“这可神了,你咋知道他家贫丧父,母病不起的?”
陆天机低声笑道:“这是江湖术士的法门。你看他,外衫光鲜,似是江南淞沪一带成衣铺内买来,内衣袖口却破了道缝,露出线头,鞋袜一概是此地寻常市卖之物,可见近日才发迹,而且是行商远方。身体健康,却身带药味,必定家中有重病之人。若是父亲尚在,此人不会如此毛躁,应该是幼年失父,其母溺爱至此。再者,男子病重并不至于求神问卦,大抵男子不信神佛具多,所以必是其母。小子,学着点。”
陆然点点头,这神棍老头看来还是有一两把刷子的嘛。
两人随着大汉来到他的家中,进入内室。老太太睡在床上,脸色潮红,咳嗽不已。应是年迈之人偶尔感染了风寒,此地又缺乏名医,久咳不愈,伤了肺脉。陆天机趁把脉时暗暗疏通了她堵塞的肺脉,又装神弄鬼的叫大汉准备好香烛祭品,排了香案,踏过禹步。
待到要出门之时,老太太咳喘平复,脸色已然大好。
大汉千恩万谢,取出十两银子,递与陆天机。陆然抢先接过,笑吟吟地道:“大哥侍母至孝,往后必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平安顺意,财源滚滚。”不费钱的好话张口便来。
看看天色将晚,陆然带着陆天机转回县中。先去布店给二丫买了一块花布,再拉着满脸不情愿的陆天机去裁缝铺买了件新长袍。
“臭小子,老夫这件法袍可是宝贝,刀劈不入,火烧不破,要换什么新衣服?”陆天机护着自己那件脏兮兮的袍子。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还宝贝法袍,你看你身上,都破了好几个大洞,线头也开裂了。”陆然抢白道。
“……这是幻象,幻象,你懂不?”陆天机没法子解释,只好由着陆然给他换衣服。
两人边走边胡闹,带着陆陆,回到已经快要打烊的食肆。打发走掌柜与小二,关上店门,胡乱歇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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