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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葡萄(骨科年上)

严郁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手术还在进行,彭娇却是没办法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她看向面无表情的严郁,轻声说:“阿郁,我先走了。”“嗯。”严郁的态度很冷淡,彭娇只能咬紧唇,转身离开。

主角:严郁赵韶正   更新:2023-04-11 09: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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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严郁赵韶正的其他类型小说《烂葡萄(骨科年上)》,由网络作家“严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手术还在进行,彭娇却是没办法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她看向面无表情的严郁,轻声说:“阿郁,我先走了。”“嗯。”严郁的态度很冷淡,彭娇只能咬紧唇,转身离开。

《烂葡萄(骨科年上)》精彩片段

手术还在进行,彭娇却是没办法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她看向面无表情的严郁,轻声说:“阿郁,我先走了。”“嗯。”

严郁的态度很冷淡,彭娇只能咬紧唇,转身离开。

两个小时后,手术室外面的红灯熄灭,随后,门被打开。

严郁定定的看着溢出来就摘掉口罩擦汗的特罗普,脸上没有沮丧,眼底也没有歉意。他想,手术应该是没有问题。

但他还是上前两步,问:“怎么样?”

“手术不算失败,但一切都要等病人醒了才能下结论。”

这个结果其实在严郁的意料之中,但他在听到后还是不免心里一阵烦闷。随后,赵韶正被护士推了出来。

“先推去ICU观察两天,等病人醒了再转病房。”

郑施与对着护士嘱咐,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就在这时,特罗普突然接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面说了什么郑施与不知道,但从特罗普凝重的神色中可以看出,大概是什么紧急的事情。

果然,刚挂断电话,特罗普就一脸歉意看向他。

“郑医生,很抱歉,我们之前的一个病人情况突然恶化,所以我们必须要回国了,但是这位病人的后续情况你可以继续反馈给我们,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病人的。”

“好。”

事出紧急,特罗普和埃文斯只能匆匆告别,买了最近一趟回国的航班之后,赶去了机场。

ICU病房。

严郁和郑施与站在外面,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的赵韶正。

她的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好像一缕缥缈的烟雾,一个不注意就会消散在眼前。“这几天她一次都没有醒来过?”

严郁沉声问,距离那天动手术已经过了四天了,正常情况下一到两天就能醒过来。“昨天做过一次检查,但没有检查出其他的问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昏迷。”

郑施与的神情依然凝重。

他担心,这段时间无缘无故的昏迷可能是病症加重的前兆。

如果真的到了这种程度,赵韶正醒来的几率将会更低。显然,严郁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低声问:“她还会醒吗?”

郑施与没回答,但是两人的神色又凝重了几分。

这天夜里,正在休息室睡觉的郑施与,被值班的护士叫醒。“郑医生,ICU的那位病人有情况!”

郑施与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他迅速的起身,急忙赶到ICU病房。

里面的机器正发出急促的刺耳声,他仔细的看着上面的波动,脸上浮现出一层惊喜。赵韶正的情绪出现明显的波动,可能快要醒过来了!

“快!快去通知严医生!”

他下意识的想要让严郁知道这个好消息。

值班的护士也知道急诊科的严郁会经常来看望赵韶正,点点头,跑向楼下。

急诊科今天是彭娇值班,她看到脑科的护士朝着她这边过来,眼神一闪,瞬间想到了赵韶正。

她立刻起身,主动问:“你好,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请问严医生在吗?”

彭娇宛然一笑,轻声说:“他在休息,如果有事的话我可以代为转告。”“那麻烦你转告严医生,那位病人可能要醒了。”

护士心想,她这么说,那位严医生应该知道她说的是谁吧?

“好的,我会转告严医生的。”

彭娇笑着应下,只是眼底只有暗藏的冷意,没有一丝笑意。“谢谢啊。”

护士对着她很感激的一笑。

她将话带到后,没有多留,因为她是查房的时候发现了赵韶正的情况,现在还有其他的病房需要去巡视。

彭娇看着她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攥紧。

赵韶正,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昏迷这么多天竞然还能醒过来。


护士走后,彭娇像是什么没发生一样,淡然的坐下。

她刚才并没有说谎,严郁最近为了赵韶正,每天都睡在休息室。

尽管她知道赵韶正醒来的消息瞒不住严郁,但她就是不想告诉他。

第二天早上,严郁醒来后看急诊科没事,就去了ICU,结果里面空无一人,他着急的跑到郑施与的办公室,也没人。

一股莫名的慌乱顿时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那个负责查房的护士要下班了,路过这间办公室。

严郁赶紧追上去问:“请问之前住在ICU的那位病人去哪了?郑医生呢?”

“严医生?那位病人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

“普通病房?”

严郁低声重复一次,心头闪过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

“她醒了?”

ICU病房的人只有脱离危险才会转为普通病房,按照赵韶正的情况只要醒了就可以转。听到严郁的话,护士愣了一下。

“严医生,你不知道的吗?”

严郁也愣了一下,他有些疑惑:“我怎么会知道?”

郑施与又没有打电话通知他,他怎么会知道赵韶正醒了?

但护士的下一句话,让他的心头瞬间涌上一股怒火。

“昨天夜里郑医生让我去急诊科通知您,但值班的护士说你在休息,她说会转告你我才走的,她没有告诉你吗?”

“她可能忘了。”

严郁冷声回答,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加上那次演唱会的事情,这已经是彭娇第二次隐瞒自己了。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情绪,问:“能告诉我她现在在哪个病房吗?”

“在614,走廊尽头那边。”

“谢谢。”

严郁大步走到614病房,推开门看到的是郑施与询间赵韶正身体状况的画面。

开门的动静不小,郑施与和赵韶正两人一同看向门边,只是一人带着笑意,一人脸色微僵。

“来了。”

严郁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赵韶正。“严医生。”

赵韶正有些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听到赵韶正对严郁的称呼,他有些惊讶。

“你们认识?”

“认识。”

赵韶正没说话,但严郁承认了。

郑施与恍然大悟,有些好笑的看向他。

“怪不得,我就说你一个急诊科的医生,天天来我这脑科看病人,我还以为你喜欢她呢。”

严郁没说话,而是走到病床边,低头看着她。

大概是他的目光有些冷意,赵韶正有些不自在的往被子里缩了缩。

见状,严郁神色微沉。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赵韶正的声音有些沙哑,脸色还是难掩的虛弱苍白。

郑施与好像看出点什么,留下一句‘你们聊’,就离开了。

他走后,严郁仍然定定的看着赵韶正。

良久,在赵韶正快要受不住这个强烈的视线的时候,他开口问:“为什么要瞒着我?”“你工作忙,再说,我这病就算告诉你也没用…”

赵韶正的声音越来越低,说道最后严郁基本听不清了,但这并不妨碍他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他脸色微沉,声音带着一股冷意。

“赵韶正,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提离婚,我身为丈夫,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你生病的人。”相亲的时候,他虽然说了他不会碰感情,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尽一个丈夫该尽的责任。他承认,他因为工作的原因回家时间少,很少关注赵韶正,但这不代表她可以瞒他这么重要的事情。

赵韶正看他生气,连忙说道:“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你的,医药费我会自己付。”严郁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赵韶正!”

这是结婚以来严郁第一次这么失态,赵韶正一时之间也有些无措,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她默默的往被子里缩了缩,不敢去看严郁的眼睛。

“等我们领了离婚证,你再说这种撇清关系的话也不迟。”

严郁脱口而出的话让赵韶正本来苍白的脸色又添了几分惨白,她突然就倔强起来,看向他的目光决绝。

“那就不麻烦严医生了。”

严郁皱起眉头,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妥,但他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赵韶正的话给堵了回去。

“急诊科应该很忙吧,严医生不用守在我这里,我累了,想要休息了。”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可以打我电话。”

赵韶正没说话,严郁的脸绷的紧紧的,一股异样的情绪弥漫在心间。

他转身离开病房,而看着他背影的赵韶正则是鼻尖一酸,眼角泛起一层湿润。

既然已经决定离婚,已经决定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还要给她希望?

情绪波动再次引起头疼,赵韶正紧咬着唇,一如往常的熬过这一波疼痛。

疼痛渐渐消失,一股倦意涌上心头,她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道着急的声音叫醒了她。

赵韶正睁开眼,看着一脸焦急的严郁,有些茫然。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赵韶正?”

“嗯。”

看她意识还算清醒,严郁松了一口气。

他来的时候发现赵韶正眼睛是闭着的,以为她又陷入昏迷,连忙叫醒了她。“怎么睡了?”

听到这个问题,赵韶正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睡觉还能是因为什么?

没有得到回答,严郁微微皱了皱眉。

他又问:“怎么不说话?”

“累。”

赵韶正的声音很虛,看得出来她真的很累,严郁抿紧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谁也不说话。

直到病房里另外一个老奶奶去外面散完步回来了,她的亲人问她晚上想吃什么的时候,严郁才想起,赵韶正一个人住院,怕是没人给她送吃的。

“你想吃什么?”

赵韶正愣了一下,摇头后又点了点头。

见状,严郁紧紧的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又摇头又点头,到底想不想吃?“想吃排骨粥。”

赵韶正轻声说着,眼底染上一抹希冀。

其实她并没有胃口,但是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会渴望别人对自己关怀备至,更何况这个人是她喜欢的人。

她暗暗告诫自己,只能奢求这么一次,因为她不想让严郁觉得自己是一个舍不得放下的人。

“我去给你买。”

不过是排骨粥而已,这有什么难的?

严郁起身离开医院,来到外面街上。

医院门口不远处就有粥铺,是专门为了病人开的,但是他看了一下菜单,并没有排骨粥,而且里面的卫生也不算好。

严郁无法忍受这里的脏乱,拿手机导航去了另一家粥铺。

那家距离有点远,等他买了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分钟后了,而赵韶正已经再次睡着严郁叫醒她,并且把她扶起来。

他应该很少这样伺候人,喂粥的动作带着明显的笨拙。

赵韶正第一次觉得排骨粥这么好喝,也不知道老板是不是放多了糖,她总觉得甜的厉害,好像甜到了心里。


一切突然静了,电视机突然没有声音,这一刹赵韶正以为自己的世界失去声音。

见赵韶正不说话,严郁把请柬放在桌上。

然后又忍不住关了几盏灯,说:“灯光太亮,对眼睛不好。”

说完,他就有些怔然的闭了嘴。

气氛有些沉默,赵韶正扯出一抹笑:“演唱会那天你没来,挺可惜的,听说eason这次唱了你最喜欢的富士山下。”

严郁心中一震,他根本不知道演唱会的事。

他皱了皱眉,记下这件事。

“请柬我送到了,你记得来。”

看着赵韶正不说话了,严郁莫名的烦闷,还有些说不出的不悦,转身准备离开。

“严郁——”

赵韶正突然开口叫住他。

严郁脚步顿住,转过身,只能看见赵韶正垂下头的身影。

“什么事?”

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却听出了她声音的颤抖。

“你会记得我吗?”

似乎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严郁却感觉心上被打了一拳。

他攥了攥拳,转回身,装作平静的换鞋,没有回答。

严郁离开了。

赵韶正却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望着请柬时心口密密麻麻的痛也好像才反应过来。

切开橙子,牙已经痛得咬不了,她还是拿了一瓣含在嘴里,吸吮那一点汁水。

橙子汁没入喉咙。

“好甜……”她笑了,轻轻说。

严郁离开后,赵韶正住了院。

离动手术还有三天,她把平板拿到医院,拼尽全力的画着大结局。

——黑猫的毒白兔治不了,黑猫趁白兔睡着了,带着自己的剑离开了。

他只给白兔留了一句话:明年今日,总会再见。

将最后的结局发给林海,赵韶正登录自己从没发过状态的网站账号,发了第一条大概也是最后一条状态。

“送给大家最后的结局,希望明天一切都好。”

做完这一切,她好像再也没了力气。

明明还想再去看一眼严郁,身体却沉重的只能闭上眼睛。

傍晚,护士查房的时候,却发现怎么也叫不醒赵韶正了,立刻焦急的去找医生。

“郑医生,病人昏迷了!”

郑施予给赵韶正检查过后,心情沉重:“没办法,只能提前动手术了。”

另一边,严郁在自己桌下缝隙找到了那张门票。

他问了护士,知道赵韶正的确在他请假那天来找过他,当时‘接待’她的,就是彭娇。

他看着门票,心口窝着火。

这时,他的电话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他一接通,那边便焦急的说:“你好,请问赵韶正她现在怎么样?”

“你是谁?”

严郁心中突然涌起不安。

“我是赵韶正的编辑,昨天她给我发了稿子后,我就联系不上她了。”

“她平时绝不会这样的,你告诉我,她是不是病发了?”

严郁心口一突:“病发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她的丈夫吗?”林海吃惊道,“你不知道她得了肿瘤?”

严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的电话,他不愿相信赵韶正会得这个病,可脑海里又不断想起她越发苍白消瘦的身影。

如果是真的,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严郁起身脱下白大褂,准备去找赵韶正。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一个陌生护士打开门,着急道:“严医生,急诊科还有空出来的手术室吗?”

“怎么了?”

“我们有个病人突然昏迷了,可是脑科的手术室都是满的。”

严郁查了查:“手术二室是空着的。”

“太好了,我立刻通知郑医生。”护士松了口气,“那姑娘挺可怜了,得了脑癌,拿药,做化疗,都是自己一个人。”

“如今做手术了,身边还是没一个人陪着,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一次。”护士又叹口气,“那待会还麻烦您给签一下手术室同意单。”

严郁无奈,只能答应。

因为医院每个科室的手术室只能本科室的医生签同意单。

等待过程中,他打着赵韶正的电话,却一直没人接。

心中不安渐生,他眉头深锁。

很快,之前的护士拿着单子来了。

“严医生,病人已经推进病房了,这是手术室同意单。”

严郁接过单子,条件反射的往下一翻。

手便直直僵在半空。

同意书上方贴着的患者照片,赫然是他熟悉的面容。

而签名处,写着他不敢相信的三个字——赵韶正。



“严医生?”

看严郁还没签字,护士有些着急的喊了他两声。

严郁回过神,有些僵硬的签了字。

“太好了,我立刻通知郑医生。”护士松了口气,“那姑娘挺可怜了,如今做手术了身边还是没一个人陪着,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一次。

护士拿着手术同意单匆忙的走了,严郁怔怔的站在原地,脑海里不停地回荡着刚才护士说的话。

就在这时,彭娇走了过来。

“阿郁,三号急诊室的病人已经转到普通病房去了。”

听到她的声音,严郁突然想起了她和赵韶正第一次碰面的时候。他有些冷淡的问:“你还记得那天赵韶正的单子上开的什么药吗?”彭娇愣了一下,心跳突然有些加快,脸上的表情有过一瞬间的不自然。“就是消炎药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严郁眼神微沉,转身往拿药的地方去。

“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我自己去查。”

彭娇骤然攥紧手里的文件,指骨用力到泛白,心中升起一抹怨气。看着前面利落离开的背影,她还是咬牙追了上去。

“是吉非替尼!”

严郁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太清楚这是什么药了。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赵韶正的身体出了问题,他身为丈夫,却一直都不知道。“你当时为什么要骗我说她是普通的感冒?”

“她不想说,我选择配合她,有错吗?”

彭娇的话并没有说错,赵韶正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他这件事情。

严郁没有再理会彭娇,而是朝着手术二室走去。

他想要第一时间知道赵韶正的身体情况。

走廊的长椅上坐着不少神色焦急的家属,严郁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们的情绪感染了,心中也升起一抹沉闷来。

赵韶正的肿瘤大概已经很严重了,所以才会出现昏迷的情况。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手术一室的门已经打开,医生笑着对围上了的家属说:“已经没事了。”

严郁看着家属激动的样子,心里的沉闷又深了几分。就在这时,急救科的一名同事朝他走过来。

“严医生,有个手术可能需要你去主刀。”

他的语气有些着急,严郁犹豫了一瞬,还是点头去了。在换手术服的时候,同事将病人的情况快速的跟他说了一遍。

手术并不难,但是需要很娴熟的手法。

进入手术室,严郁的精神瞬间变得高度集中,之前的沉闷好像不存在一样。完成手术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严郁简单的和家属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换上白大褂来到手术二室。他刚止步,手术室的门就从内打开了。

郑施与看到走廊上的严郁,连忙走上前。

“严医生,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不然我这台手术没法做。”

“郑医生,赵韶正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郑施与只当他是医生对病人的例行关心,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她的情况有些特殊,从检查出来到现在不过短短一个月,就已经急速恶化,这次手术并没有完全切除肿瘤,我不确定她能不能醒过来。”

严郁怔住,心头骤然间升起一抹烦闷。

他没再说话,郑施与也没有时间在这里闲聊,赶紧让护士推着赵韶正去病房。担架床从自己身前推走,严郁能看到的只有赵韶正青白的脸色和煞白的唇色。晚上,严郁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彭老师,你可以跟我推荐一个擅长脑外科的专家吗?我想找您帮一个忙。”



自从那天起,只要急诊科没事,严郁都会去赵韶正的病房看看,哪怕郑施与再迟钝,也看得出不对劲来了。

“严医生,你不会是喜欢上赵韶正了吧?她填的资料上可是写着已婚。”

严郁摇摇头,语气很坚定:“我不喜欢她。”

在彭娇出国前说分手的那一天,他就决定,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一个人了。

郑施与对这句话持怀疑态度,但他识趣的没有再多说什么。

站在门口的彭娇听到这句话,心里对赵韶正的怨恨并没有因此减少,反而又增了几分。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又怎么会这么频繁的来看她?

明明急诊科已经很忙了,好不容易有一小段的休息时间,还要到这里来,自己跟在他身后这么多次,他竟然一次都没有发现。

她都不知道该庆幸自己藏得隐蔽,还是该生气他的注意力都在赵韶正身上。

九月二十六日,那两名擅长脑外科专家终于来了。

机场。

严郁站在出口,看着人群蜂拥而出。

他试图在人群中探寻那两位专家的身影,但是没有任何结果。

人群渐渐变得稀少,严郁皱起眉头,怎么会这么久都没有出来?难道是他看错航班降落的时间了?

想到这里,他拿出手机再次对比了航班信息。

就在他看手机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严医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严郁抬起头,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两道身影,终于松了一口气。

来人正是专家特罗普和埃文斯。

“没关系,特罗普先生,埃文斯先生,请上车。

在开车去医院的路上,严郁将赵韶正的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

说完后,他神色微沉。

“病人已经昏迷七天了。”

他的语气有些沉重,因为仅仅七天,赵韶正就已经瘦了一大圈。

特罗普和埃文斯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对赵韶正的情况有了最初的认识。

“请把这段时间的检查和用药资料给我们准备一份。”

他们需要对病人的身体进行一个详细的了解,才能决定怎么动手术。

“已经准备好了,我现在带你们去医院。”

同为医生,严郁自然明白要提前准备这些资料。

到了医院后,他带领特罗普和埃文斯来到郑施与的办公室。

郑施与非常激动的站起身,和二人握手后,没有耽误时间,把资料递给了特罗普。

一个小时后,特罗普和埃文斯看完了资料,他们终于明白严郁之前为什么希望他们能尽快过来了。

赵韶正的情况说不容乐观已经是乐观的说法了。

“相信你们也明白,病人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很适合动手术,但是拖下去只会让病情继续恶特罗普把利弊做了一出细细的分析后,突然问:“病人家属不在吗?”

按理来说,这种手术需要家属签字才能进行。

郑施与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病人没有留下任何家人的联系方式,我们只知道她有一个丈夫。”

埃文斯冷哼一声,神色带着明晃晃的不快。

“那她的丈夫真不是一个称职的男人。”

在他们国家,妻子重病,丈夫是必须要陪在身边的,否则会触犯法律,至少做一年牢。既然没有家属,特罗普只好问:“那你们觉得现在是先动手术,还是先保守治疗?”郑施与沉思了片刻,回答道:“动手术吧,之前病人的意愿是动手术。”

特罗普点点头。

“既然这样,那就让她的主治医生签字吧。”

“也只能这样了。”

郑施与对此也很是无奈,他之前并不是没有问过赵韶正,为什么不叫人陪着自己,哪怕有一个人在身边也好过一个人孤零零的承受那些痛苦。

但赵韶正是怎么说的呢?他回想了一下。

“我的丈夫很忙,我不想打扰他,除了他我已经没有别的家人了。”


因为医院每个科室的手术室只能本科室的医生签同意单。

等待过程中,他打着赵韶正的电话,却一直没人接。

心中不安渐生,他眉头深锁。

很快,之前的护士拿着单子来了。

“严医生,病人已经推进病房了,这是手术室同意单。”

严郁接过单子,条件反射的往下一翻。

手便直直僵在半空。

同意书上方贴着的患者照片,赫然是他熟悉的面容。

而签名处,写着他不敢相信的三个字——赵韶正。

“严医生?”

看严郁还没签字,护士有些着急的喊了他两声。

严郁回过神,有些僵硬的签了字。

“太好了,我立刻通知郑医生。”护士松了口气,“那姑娘挺可怜了,如今做手术了身边还是没一个人陪着,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一次。

护士拿着手术同意单匆忙的走了,严郁怔怔的站在原地,脑海里不停地回荡着刚才护士说的话。

就在这时,彭娇走了过来。

“阿郁,三号急诊室的病人已经转到普通病房去了。”

听到她的声音,严郁突然想起了她和赵韶正第一次碰面的时候。他有些冷淡的问:“你还记得那天赵韶正的单子上开的什么药吗?”彭娇愣了一下,心跳突然有些加快,脸上的表情有过一瞬间的不自然。“就是消炎药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严郁眼神微沉,转身往拿药的地方去。

“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我自己去查。”

彭娇骤然攥紧手里的文件,指骨用力到泛白,心中升起一抹怨气。看着前面利落离开的背影,她还是咬牙追了上去。

“是吉非替尼!”

严郁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太清楚这是什么药了。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赵韶正的身体出了问题,他身为丈夫,却一直都不知道。“你当时为什么要骗我说她是普通的感冒?”

“她不想说,我选择配合她,有错吗?”

彭娇的话并没有说错,赵韶正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他这件事情。

严郁没有再理会彭娇,而是朝着手术二室走去。

他想要第一时间知道赵韶正的身体情况。

走廊的长椅上坐着不少神色焦急的家属,严郁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们的情绪感染了,心中也升起一抹沉闷来。

赵韶正的肿瘤大概已经很严重了,所以才会出现昏迷的情况。


想起那天赵韶正颤着声音问自己的样子,他的眼神暗了暗。

夜里九点,严郁来到了赵韶正的病房。

病床上的人呼吸很轻,身上连着各种线和管子,好像随时会离开这个世界一样。

这是严郁少有的这么仔细的看她,他印象最深的就是他们相亲时她说的话。

“相亲就是要找一个合适的人,我很会做饭,你忙完工作回来就可以吃到热乎乎的饭,绝对持家,如果以后我们谁对这段婚姻不满意了,可以随时离。”

事实上,赵韶正也做到了这一点,并且做得很好。

但他不愿意碰感情,这是相亲时他特意说明的一点。

所以,她喜欢上自己,是她犯的最大的错误。

“严医生,你怎么在这?”

过来查房的郑施与看到严郁的身影有些诧异。

“我来看看她。”

严郁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好像真的就是来看看,这个用了急诊科手术室的病人情况如何。

果然,郑施与没有看出来,只是他的神色在看到赵韶正后,凝重了不少。

“麻醉早就过了,但她到现在还没有醒。”

严郁的心猛地一紧。

“她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只知道是脑肿瘤。”

郑施与没有隐瞒,从赵韶正第一次来医院检查时说起,一直说到前两天晕倒被救护车送到医院。

严郁没想到,赵韶正一个人竟然承受了这么多。

明明他好几次都看到她脸色苍白,但是为了撒清关系,都没有上前问。

抛开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谈,他作为医生,这样视若无睹的做法实在是不该。

“我联系了国外的专家,他们过几天会过来。”

严郁的声音低沉,眼底划过一丝愧疚。

这次的帮忙,就当是补偿她吧。

郑施与倒是真心的为赵韶正感到高兴。

“那真是太好了,也许他们可以救赵韶正一命,我替她谢谢严医生。”

严郁没说话,但是心里隐隐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他现在还没有和赵韶正离婚,法律上他还是赵韶正的丈夫,怎么会轮到别人来替她感谢自己。

自从那天起,只要急诊科没事,严郁都会去赵韶正的病房看看,哪怕郑施与再迟钝,也看得出不对劲来了。

“严医生,你不会是喜欢上赵韶正了吧?她填的资料上可是写着已婚。”

严郁摇摇头,语气很坚定:“我不喜欢她。”

在彭娇出国前说分手的那一天,他就决定,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一个人了。

郑施与对这句话持怀疑态度,但他识趣的没有再多说什么。


将漫画发给编辑,严郁打开新文档准备画下一话,可刚一动笔,平板上又滴落了几滴鲜血。

毫无征兆,只是刺目猩红。

抽出纸巾堵住鼻子,她有些怔然。

……流鼻血越来越频繁了。

到了晚上,赵韶正出人意料的回了家。

“你看看。”他拿着律师拟好的离婚协议,平静而漠然,像谈一桩生意似的。

“离婚后,所有的婚后财产一人一半,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

严郁翻着合同,实际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在赵韶正不耐的眼神中,她心中涌起一个想法:“房子可以留给我吗?”

这是她和他的婚房,他们一起住了三年,她不想卖掉,也不想搬走。

赵韶正挑了挑眉,严郁有些局促:“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给你钱,买你的那一半,可以吗?”

赵韶正定定看了她两眼,没问为什么。

“随你。”他淡淡道,“如果没什么其他问题就签字吧。”

他很忙,今天为了这件事难得请了假。

“明天一早,我们去领离婚证。”

说完,赵韶正就站起来准备去浴室。

青白灯光投射出他宽阔的背脊,严郁突然觉得委屈,莫名的情绪上涌,她站起来。

“你和我离婚,是因为爱上其他人了吗?”

赵韶正顿了顿,话语没有犹豫。

“是。”

一个字,宣判了她爱情的死刑。

像当初领结婚证那样,离婚也是在一个不明媚的早晨。

明明还是工作日的早上八点,办理处外便排起了长队。

可这么多人里,严郁发现,自己和赵韶正还是排在了第一。

九点,大门打开,两人坐在了婚姻登记员面前。

登记员检查过证件后,照规矩提问:“你们是为了什么离婚?”

赵韶正淡淡道:“性格不合。”

严郁看着桌上交出去的结婚证,垂下眼睑:“……没有感情了。”

那个‘了’字,萦绕在她舌尖,似乎想制造一种假象,骗自己赵韶正曾对她有过感情。

登记员听多了这种理由,见赵韶正不停看手表,皱眉问:“有急事?”

赵韶正微怔:“抱歉,我十点还有个手术。”

登记员看看两人。

一个冷漠无比,一个心魂垂死。

他叹着气收起表格:“那行吧,离婚冷静期三十天,三十天后,你们准时一起来领离婚证,逾期就会撤回离婚申请。”

办理完,也才九点十八。

赵韶正习惯性的为严郁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严郁迟疑了一步,停下了。

“你快去医院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赵韶正只犹豫了一瞬,便关上车门,干脆的说:“行,我先走了。”

尾气喷在严郁脚边,她目送赵韶正远去,鼻尖酸楚不已。

她深吸一口气,想要压下泪意,这时,一滴鼻血却滴了下来。

砸在地上,一滴又一滴。

怎么也止不住。

“怎么回事……”她有些慌乱,无措的蹲在路边,仰着头。

直到用完一包纸巾了,仍是无用。

严郁只好匆忙打车去了医院。

南城第一附属医院,脑科。

严郁拿着重新拍的片子,她攥紧手看着郑医生紧皱的眉头,像一个被套上绞刑绳的可怜囚徒。



南城第一附属医院,脑科。

严郁拿着重新拍的片子,她攥紧手看着郑医生紧皱的眉头,像一个被套上绞刑绳的可怜囚徒。

好半天,郑医生才轻声道:“我们可能要把化疗的时间提前。”

严郁怔住了,喉咙发紧:“提前多久?”

“明天,你做好准备。”

严郁从诊疗室出来,视线茫然的看着走廊的白光灯。

灯光冰冷而刺眼。

好半天,她松开手里紧攥的处方单,对自己说:“别怕,做完就好了,别怕……”

深吸一口气,她振作起来,拿着处方单去一楼缴费。

缴费处。

严郁看着缴费单上的四千八的金额,手有些抖。

这只是一个月的口服药药钱,后续还有化疗费和手术费……

交了钱,她心情沉重的拿着处方单和缴费单去排队拿药。

黄色的等候线站满了面带愁容的人。

严郁捏着单子,正要排队,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你到医院做什么?”

她僵硬的转过身,果然是赵韶正。

他一身白大褂,面色不太好。

严郁手下意识的将单子往后藏:“没什么……”

这时,一个清脆女声插嘴:“傅医生,请问她是?”

严郁这才看到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漂亮女医生。

她对赵韶正的态度亲昵自然,正好奇又堤防的看着自己。

严郁的心无端一沉。

却听赵韶正淡然回:“我的前妻。”

“是……”严郁怔在原地,心口一瞬的疼,她低下头喃喃道,“我们离婚了。”

即便还没拿到离婚证,在赵韶正心里,他们离婚了。

女医生眉头一挑,却是上前一步,伸出手来:“你好,我叫彭娇,是阿城的助理医生。”

她亲热的叫他阿城……

“你好……”严郁怔然的伸出手,这时,一个推着轮椅的中年男子着急的路过,没注意撞了她一下。

严郁拿在手上的单子散了一地。

“这是什么?”彭娇捡起了地上的处方单。

彭娇只看了一眼,便被严郁夺了回去。

她面色僵硬的捏着单子说:“没什么的,只是有些感冒……”

赵韶正并不在意她的解释,他看了看表,只留下一句:“你拿了药就回去吧。”

说完,他便没在看严郁,带着彭娇匆匆离开了。

严郁紧绷的肩膀松下来。

她又看了看自己的单子,默默地转身到药房排队。

癌症,是说起来很可怜的病,但她不想让赵韶正同情她。

通往手术室的路上。

赵韶正走得飞快,彭娇要大步往前才能跟上他。

走到手术准备室,两人正用酒精凝胶消毒,赵韶正却突然问道:“她刚刚拿了什么药?”

他神情没什么变化,彭娇消毒的动作却一顿,随即若无其事道:“一些消炎药吧,不是说感冒了?”

吉非替尼,治疗肿瘤的靶向药,也算消炎药的一种吧,她想着,又笑着跟赵韶正说:“你离婚了,什么时候娶我?”

赵韶正没回答,表情严肃的戴上手套:“要做手术了,专心点。”

另一边,严郁拿了药。

小小几盒,是几千块的重量。

回到家已经快日落,余晖泛着酡红。

路过小区外的超市,严郁想了想,走了进去。

——明天就要做化疗了,今天做点好吃的打打气。

脸上扬起微笑,她走进超市。

经过进口生鲜冷柜,她的视线被一箱鲜艳饱满的橙子吸引。

严郁最喜欢吃的水果就是橙子。

正准备称一点,她一看价钱标,一斤竟然要28.9!

她心里倒抽一口冷气,伸向橙子的手又顿住了。

想到包里那张四千八的缴费单,她怔然站了一会儿,转向了普通区的橘子。

九毛八一斤,也挺好。

回到家,严郁剥开橘子塞在嘴里,酸酸甜甜。

橘子和橙子,也差不多,她含着橘子满足的笑了笑。

吃了药,严郁这一晚终于睡着了。

又静又黑的屋子,好像比以往更冷了,她蜷缩着,睡梦里眼角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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