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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入迷雾

半小九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裴溪闻成熟英俊、帅气多金,留情无处却又无一分上心,看你一眼时深情万种,抽身离开时也冷漠无情。在小镇的这段邂逅于他而言不过是忙碌之余的消遣,不久后他就离开了小镇。回到帝都的裴溪闻被狐朋狗友拉去酒吧玩乐,也就在是那里,他意外看到了舞池中红唇大波浪,穿着吊带紧身连衣裙跳舞的女人。那是她和他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模样。后来裴溪闻发现,她和他交往时名字是假的,年龄是假的,连那最拿人的清纯人设都是假的。问她为什么骗人,林见鹿笑得无辜:“不是玩玩儿嘛,你还当真啦?”彼时的裴溪闻才知道,自己进入的,不过是林见鹿一早设好的圈套,而他才是那个猎物。

主角:裴溪闻林见鹿   更新:2023-04-11 11: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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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裴溪闻林见鹿的其他类型小说《坠入迷雾》,由网络作家“半小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裴溪闻成熟英俊、帅气多金,留情无处却又无一分上心,看你一眼时深情万种,抽身离开时也冷漠无情。在小镇的这段邂逅于他而言不过是忙碌之余的消遣,不久后他就离开了小镇。回到帝都的裴溪闻被狐朋狗友拉去酒吧玩乐,也就在是那里,他意外看到了舞池中红唇大波浪,穿着吊带紧身连衣裙跳舞的女人。那是她和他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模样。后来裴溪闻发现,她和他交往时名字是假的,年龄是假的,连那最拿人的清纯人设都是假的。问她为什么骗人,林见鹿笑得无辜:“不是玩玩儿嘛,你还当真啦?”彼时的裴溪闻才知道,自己进入的,不过是林见鹿一早设好的圈套,而他才是那个猎物。

《坠入迷雾》精彩片段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客厅的电视调在电影频道,卧室矮柜上的音响奏着轻缓的钢琴曲,一切和谐却又喧闹,掩盖住了放置在水晶桌面上的手机震动声,高脚杯中喝了一半的红酒也随着手机的震动泛起微微波澜。


良久,水声停下。


男人赤着脚从浴室里走出来,他随手拿起一旁的浴袍套上,将带子在腰间随意系了一个结,性感线条一闪而过,隐藏在布料之后。


他走到矮柜边,关掉了音响。


手机震动到第七遍的时候终于被人拿起。


“喂?”

男人声音低哑浑厚,又带着那么点浴后的慵懒磁性。


“裴溪闻你他妈是死在家里了啊,老子差点要报警了!”


裴溪闻从前往后撩了把半湿的黑发,低身坐进沙发里,杯中的红酒上飘了点尘絮,裴溪闻低眸瞧了眼,长指一抵,将高脚杯推开。


“怎么,一会儿没见就想我了?”裴溪闻似笑非笑,讲的话不太正经。


盛霖州早习惯了他这不着边际的模样,在电话那头翻了个白眼,“今天你们的庆功宴,你不来?”


裴溪闻把腿搁在水晶茶几上。

电视上的电影内容放到了男女主人公的亲密戏份,女主趴在男主身上,低头与男主激烈接吻,音乐动感,氛围暧昧。

裴溪闻靠在沙发里,目光平静无波地欣赏着电影情节。


“不来。”他说,“祝你玩得愉快。”


“你个投资方连电影庆功宴都不来,今天有多少人等着你你不知道啊?唐星斐专门从红毯现场赶过来的。”


“哦。”


“哦?裴溪闻你真的……渣男。”


被莫名冠上渣男之名的裴溪闻终于笑了,他微勾着唇角,语气意味不明,“你和她关系倒是好,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盛霖州一噎,“那我,那我还不是因为你的关系才照顾她的。反正你赶紧过来啊,唐星斐发起火来的样子你可见识过,我可搞不定她。”


唐星斐是裴溪闻投资的电影的女主角,当时官宣她出演这部电影时就有人猜测过她是不是攀上金主了,不然怎么会万年配角一夜之间演上了S级投资的大项目,还是一番大女主。

盛霖州知道这事之后也是同样的猜测,他和裴溪闻是发小,裴溪闻这人什么性子他最清楚,一掷千金搏美人一笑这事儿裴溪闻不是干不出来,虽然没明着问过,但唐星斐和裴溪闻什么关系明眼人都明白。


只可惜裴溪闻这人,向来是个情场中的高手,留情无处却又无一分上心,看你一眼时深情万种,抽身离开时也冷漠无情,感情于他而言不过疲惫之余的消遣,想要他的真心还不如要一套房子来得容易。


这不,唐星斐半个月没见着裴溪闻了,好不容易今天电影首映有庆功宴,她肯定得过来等人,只是到了现场,裴溪闻却没来。


庆功宴内场,唐星斐看到盛霖州在打电话,立刻猜到了电话那头的人,她不顾矜持直接冲过来抢过了手机。


“溪闻,我就想见你一面,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你说呀,我会改的。”


演员不愧是演员,这么一句话就能说得梨花带雨惹人怜爱,听得盛霖州都不忍心把电话抢回来。


但电话那头的人却反应平平,沉默了几秒后,裴溪闻那情绪淡漠的声音传来。

“这部电影赚的钱和口碑够你用的了,星斐,人太贪心的话,容易血本无归。”


他虽平静,但话中却蕴含警告。


唐星斐现在拥有的一切是裴溪闻给的,那么裴溪闻也有这个能力把一切都收回去。


这一点,唐星斐实在太清楚了。


裴溪闻说完这话后就挂了电话,唐星斐愣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


-


裴家家大业大,裴老爷子五十好几还仍然霸着裴氏集团当家人的位置不放,裴溪闻作为长子,到了而立之年却还只能屈居于裴老爷子之下做个副总,因此裴溪闻早在毕业后就开始建立自己的产业,只是商业版图不能涵盖裴氏在做的,他便成立了家影视公司,以及一些大大的子公司。


近几年,千闻影业越做越大,许多大爆的影视项目都是出自千闻,裴老爷子知道后,又旁敲侧击想要用裴氏收购千闻,裴溪闻迂回拒绝,爷俩闹得不太愉快,本就有的父子隔阂更是深了。


家里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裴溪闻正准备登机,管家说老爷子喊裴溪闻回老宅吃饭,并且今日二少爷也会回来。


裴溪闻听着,登机的脚步不停。


“不来了,祝他老人家身体健康,和小儿子幸福愉快。”


管家齐叔听完,以为裴溪闻还在生气,想劝一劝,刚说了没几句,裴溪闻笑着打断:“齐叔,我真有事儿,就不回了。”


“你能有什么事?”


“去趟虞镇。”


“你去那干嘛?”


“休假呗。”


飞机迎着烈日在白云间呼啸而过,裴溪闻一向洒脱,去哪都是说走就走的性格,前一天可能在国内,第二天就会飞去了国外。

盛霖州那群好友总是很羡慕他,虽然在裴氏人微言轻,但胜在自由没有拘束,不像他们,出门玩都要带着电脑时刻办公。


裴溪闻这次到虞镇是受朋友莫青含的邀请。

莫青含和裴溪闻是大学同学,刚毕业的时候和裴溪闻一起共事过,前几年回了老家虞镇做一些帮助家乡建设的产业,他又很喜爱传统文化,在虞镇当地搞了个戏院,知道裴溪闻这段时间清闲,便叫他来虞镇玩一玩。


虞镇是南方雾城的一水乡小镇,裴溪闻早年去过一次,依稀记得那里风景如画,确实是处不错的旅游胜地,因此他便应了邀。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连日来的疲惫顿时烟消云散,飞机抵达雾城机场,裴溪闻坐上莫青含派来的车前往虞镇,等到了那已经是下午。


莫青含等在院前,见裴溪闻下了车,他迎上去。


“叫了你这么多次,终于肯来了。”莫青含揽了揽他的肩,抬眼打量,“我看看,哟,你小子好像又变帅了。”


裴溪闻笑了起来,“行了吧你,哪学的场面话一套一套的。”


老友相聚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莫青含知道裴溪闻喜欢喝茶听曲儿逗逗小鸟,便邀请他去了自己新开的戏院。


“那角儿是我从国家艺术团里挖来的,唱的戏那可是一等一的,今儿是首唱,怎么样,捧捧场?”


莫青含都这样说了,裴溪闻哪有不去的道理。


莫青含的戏院是在青墨水渠旁的一座四合院里,装修设计保留了宅院本身的古色古香,一棵大榕树旁搭着一戏台子,台子对面的屋檐下是环绕一圈的观戏区。


“怎么样,是不是不输你在帝都的?”到了院里,莫青含得意问他。


裴溪闻刚毕业那几年爱瞎捣鼓一些娱乐产业,和千闻一起做起来的就有一家京剧剧院,刚开始这剧院只是给名流开放,后来才面向的大众,做起来后裴溪闻就找了专职的经理人,自己当了甩手掌柜。


裴溪闻环视一圈,点头,“挺不错啊,有模有样的。”


“那必须,裴爷的作业摆在这儿给我抄我还能抄不好?”

“你小子。”

“哈哈哈。”


四合院上头有个小二层,那是莫青含的VIP室,他领着裴溪闻上去,这个视角正对戏台,又免于被其他观众打扰。


一叠叠吃食由人端了上来,江南的食物做得都比较小巧精美,糕点上都带着漂亮的花,喝的茶也有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台上温婉的曲子一奏,倒是真像进入了极乐世界。


吃喝玩乐这事儿别人不懂,裴溪闻可算得上个行家,所以莫青含才邀请他来虞镇,能让他出出点子指教指教,他这小戏院可不赚翻了。


身着白色戏服的主角上了台,莫青含点了点那人,“喏,就这个,国家级戏剧演员,而且长得可漂亮,还年轻,可不比你那岑栀差。”


话音落下,身旁的人没什么反应。


莫青含扭头看去,只见裴溪闻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台上的曲儿,显然没注意到他在说什么。


两秒后,裴溪闻转过来。


“什么?”


“我说我这角儿不比你的岑栀差吧?”


裴溪闻看着他,很是认真地思索了几秒。


莫青含一扯嘴角,“不是吧,岑栀你都不记得了?”


裴溪闻这才反应了过来。

“哦,她啊,好像年前就离职了吧。”


“我去,你舍得放她走?”

“有什么舍不得的,厉害的角儿又不止她一个。”

“不是,我是说她这个人,你不挺喜欢她的么,舍得?”

裴溪闻笑:“瞎扯什么,我跟她没那关系。”


莫青含才不信,“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花那么多钱把人请来,好的东西全悉心供着的。”


裴溪闻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语气极淡:“利益交换,值得就行。”


莫青含看着他,忽然就明白了裴老爷子为什么这把岁数了还不退休把裴氏交给裴溪闻,裴溪闻这样的人,天生就是个商人,为了利益他可以出卖任何,包括感情也是,无论爱情还是亲情。


若真把裴氏这么大的家业给了裴溪闻,裴老爷子和那野种估计第二天就要被裴溪闻扫地出门。


-


半场结束后,莫青含喊了那角儿上来给裴溪闻认识。


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正值当红,唱戏的姑娘往往样貌身段都是一等一的,莫青含是什么意思裴溪闻心里清楚得很,只是最近他没这兴趣。


三人在上头聊了会儿,裴溪闻却始终兴致缺缺,雾蒙蒙的小镇下起了雨,风卷着淡淡的青草香袭来,裴溪闻起了身。


莫青含问他:“干什么去?”


“抽根烟。”


“下雨了,带上伞。”


-


南方城市在夏季总是烟雨绵绵,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水面上、窗沿上、石板路头、渔船檐边,一场雨来得猝不及防,总令人措手不及。


裴溪闻下了楼,从侍者那接了把伞往院外走去,到了院门的屋檐下,他收了伞,然后从口袋里拿出烟盒,翻盖式的金属打火机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他低头拢火,将烟点燃。


裴溪闻深吸一口,再慢慢吐出,烟雾在一瞬间朦胧了他的轮廓,随即又被风吹散。


微微侧身之际,他的余光里瞥到抹身影。


裴溪闻转过身去。


另一边的屋檐下,站着一个身着白裙的女孩。

大概是这场雨来得突然,女孩没有准备,被雨水淋湿了长直的黑发和身上的白色衣裙。

她站在那儿,用手背擦着脸上的雨水,又理了理粘在脖颈上的发,夹杂着细雨的风在这时呼啸而过,女孩被吹得一个激灵,身子发起抖来。


虽是盛夏,但淋了雨总归是怕冷些。


与此同时,女孩也转过身来,两人不期而遇对视上。


两人视线相接的那一瞬,双方都愣了下。


那是裴溪闻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干净温柔的长相,用如沐春风四个字形容都不为过。


而女孩也是呆呆地看着他,眼中有着来不及遮掩的惊艳。


怔愣不过瞬间,裴溪闻敛神,抬脚朝她走近,到了跟前,他递出伞,“外边雨大,撑着伞。”


女孩愣了愣,视线下移,落在那把长柄的黑伞上。


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是一身的黑色,黑色的休闲西装和同色的衬衫,衣领解了颗纽扣,戴着腕表的手上夹着一根细烟,淡淡的烟草味随风飘来,她抬起眼,看见他的眼眸也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像是宇宙中的黑洞,勾引着将人吸入。


而他的这张脸,是他绝佳的勾引方式。


女孩接过伞,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声音很轻但却悦耳,“谢谢。”


裴溪闻被她抬眼那一瞬间看过来的清亮剔透的眸子晃了下神,心口莫名一阵酥麻。


女孩拿着伞,不安地踌躇了会儿,然后咬了下唇,试探地说:“那个……先生,您给我个联系方式吧,日后我找时间把伞还您。”


这样的小姑娘未经风月,对男人的目的毫不掩饰地映在脸上,但到底不是自己感兴趣的类型,这样的小姑娘他也没兴趣下手。


裴溪闻似笑非笑地瞥过她的衣衫。


他抬起手,将烟轻咬在嘴里,然后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她被雨水印出痕迹的白裙上。


“不用了,伞送你了。”



萍水相逢的缘分并不能算得上什么念念不忘,大概是浓郁美人见多了,偶然看到这样清纯明亮的会忍不住多留意几眼。


裴溪闻拒绝了女孩后,女孩脸一红,又低了下头和他说了声谢谢。


女孩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起电话,听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回了句马上来。


等她挂了电话,这个陌生而又英俊的男人已经回到刚才的位置抽烟了。


女孩又看了几眼,然后撑起伞,快步进入了雨幕。


隔着浓浓雨帘,女孩的白裙在黑伞下随风飞舞,那件宽大的男士西装外套将她整个人罩在了里面,只看得见两条细长白嫩的腿。


裴溪闻看着,眸光逐渐深幽暗沉,只觉得雨幕中远去的身影,恍如误入人间的小动物。


……


裴溪闻抽完了一根烟,雨已经小了些,他将掐灭的烟头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转身进了院子。


下半场的戏已经开始。


上了二楼,莫青含抬眼看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裴溪闻没答,回到座位上坐下。


莫青含瞧见他有些微湿的黑衬衫,皱了下眉,“你外套呢?”


裴溪闻歪着身子斜靠着座椅,手肘撑在木桌上,两指抵着下巴托着。


“你们这儿有什么小动物么?”


莫青含似是没想到他突然问小动物,愣了下,问:“哪种小动物?”


“唔……”裴溪闻沉吟片刻,慢吞吞吐出两个字,“小鹿。”


“鹿?想看鹿得去动物园,这里哪来的鹿。”


闻言,裴溪闻抬了下眉梢,勾了勾唇。


“也是,那兴许是我看错了。”


-


裴溪闻是个吃穿用度都十分讲究的精致人,虽平日里和哥们相处没什么架子,甚至没有个正形,但他对周遭事物的要求却不低,所以莫青含给裴溪闻在虞镇安排的住处是一处独栋别墅,在一座玫瑰园里,这是莫青含能想到的最匹配得上裴溪闻的地方了。


晚上莫青含招待了裴溪闻去酒馆里吃饭,席间又叫了几个姑娘陪着打牌,想着许久没聚了今晚得玩个通宵,但裴溪闻这人却忽然扫兴,说要回去休息了。


“你行不行呀,这才几点就要回去休息?”


莫青含呛他,裴溪闻抬手看了看腕表,挑眉,“十一点了,内脏的休息时间到了。”


“……”

莫青含一脸的无语,“裴溪闻,实话实说,你是不是肾虚?”


这话一出,饭桌上的几个姑娘都在憋笑。


裴溪闻抬脚踹了下莫青含的椅子腿,笑着:“少坏我声誉。”


裴溪闻起身,习惯性地要从椅背上拿衣服,忽然意识到外套已经送了人,手上空了,他随意把住椅背。

“前几天加班都没怎么休息,好不容易能早睡一天,有什么安排明儿再说。”


“行行行。”莫青含也不为难他,他把自己的车钥匙给裴溪闻,“这车这几天给你在虞镇开,我喊个司机送你回去。”


裴溪闻接过车钥匙,摆了摆手,“不用了,也没喝酒,我自己开回去。”


“知道在哪么你?”


“发我个定位,我导航。”


“那地方偏,别导到山里去了。”


“你以为我是你?”


“……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裴溪闻根据莫青含发的定位开车回去,别说,那地方的路还真有些绕,裴溪闻修改了好几次导航路线才回了家。


虽然路途波折,但好在这地方坏境不错,莫青含这小子还挺能选。


别墅里提前一天收拾干净了,该有的也应有尽有,裴溪闻上了二楼找到主卧,一边解皮带一边进了浴室。


二十分钟后,裴溪闻冲了个澡出来。


主卧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从窗户看出去,能看到被路灯照亮的满园的玫瑰花,品种不一,颜色各异,一面玫瑰花墙成为了这座园林的围墙,将别墅围绕在中心。


裴溪闻围着一条浴巾,上身紧实漂亮的肌肉线条被卧室里暖黄的灯光打量临摹,他走到窗边,身影被光线分割,一半隐在暗处。


一天没打开的手机在这会儿被启动,未接来电和各种各样的消息铺天盖地地涌入手机,里头果不其然有好多通老爷子的电话,意外的是居然还有一通裴时朝的。


裴时朝今天回了帝都,刚落地就去了老宅,比起他这个大儿子,裴时朝倒是贴心得多。


一片寂静中,一声冷笑被哼出。


黄鼠狼给鸡拜年,必然没安好心。


懒得维系虚无的兄弟情,裴溪闻给老爷子礼节性地回了条消息,把手机调了静音,然后往窗边的圆桌上一扔,上了床。


-


接下来的几天裴溪闻跟着莫青含玩遍了虞镇,一会儿去看话剧,一会儿去酒楼喝酒,一会儿又去游湖,最后还去爬了虞山,不得不说,莫青含为了招待裴溪闻可谓使出了浑身解数,就怕他玩得不尽兴。


到了后面几天,莫青含累得索性不装了,说自己想在家休息,让裴溪闻自己去逛逛吧。


裴溪闻忍俊不禁,说他精力匮乏,还问他到底是谁肾虚,莫青含连连求饶,终于承认肾虚的是自己。


临出门前,莫青含告诉他这几天是虞镇的夏日烟火节,就在漓湖边上,他要是感兴趣可以过去逛逛。


这样的水乡小镇其实并不需要什么景点,光是沿着河岸散散步就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想着确实也没别的去处,晚上裴溪闻便去了漓湖。


这里的人吃饭早,五点过后就有饭后出来散步的人,湖边两岸已经堆放了几排烟花箱,就等着天黑了燃放。


前几天下过雨,这会儿气温适宜,空气也十分清新,裴溪闻站在湖边,深吸了口气。


在帝都哪能有这么惬意的时候,裴溪闻都想干脆退休来虞镇养老了。


“先生?”思绪正飞散着,身旁传来一声意外的女声。


裴溪闻回神,回头看去。


看清眼前的人,裴溪闻一怔。


是上次在戏院门口躲雨的那个姑娘。


女孩今天倒没上次那么狼狈,一头黑色长发柔顺而蓬松地披散在肩头,身上的白裙也换成了烟黄色的,脸上妆容很淡,细细弯弯的黛眉下是那清亮剔透,宛如小鹿一般的眼眸,眸中光点一闪,裴溪闻再次被晃了下神。


“好巧啊。”女孩很是意外,“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你也是来看烟花的吗?”


裴溪闻敛神,弯唇轻笑了下,“是,听说这儿有烟火节,闲着无事就来瞧瞧。你也是来玩的?”


“我是来饭后消食的,这儿每年都有烟火节,我都看过了。”女孩顿了顿,问裴溪闻,“先生你是过来旅游的吗?”


“是。”


女孩点点头。


她忽又想起了什么,和裴溪闻说:“对了先生,上次你给我的雨伞和外套,我本来想去戏院问问有没有认识的人可以还给你的,不过这几天我去的时候那里都关门了,等会儿你要是没事可以去我家拿,我家就在那后面。”


一把雨伞和一件外套对裴溪闻来说并不是什么舍不得的物件,但听见女孩这样说,他也不知为何没有拒绝。


“先生……”女孩叫他,又顿了下,礼貌问到,“方便知道您贵姓吗?”


女孩的眼眸太过干净纯真,对一个人的喜爱和羞赧表现得明明白白,裴溪闻本该和她保持距离,但大抵是被虞镇清新的景色洗涤了心灵,他对这样清纯的女孩子竟也来了配合的兴致。


“裴溪闻。”他告诉了她自己的全名。


女孩听到,愣了一下。


“溪午不闻钟的溪闻?”


裴溪闻有些意外,“你知道?”


他的名字取自这首诗,但他和别人介绍自己的名字时通常不会说这句诗,因为总觉得有点像在装文化人。


女孩笑了笑,直言:“这诗不算冷门,从前听过。”


裴溪闻又问她:“你呢?”


“我叫……”女孩停了停,一秒后,她说:“我叫路灵,道路的路,灵动的灵。”


路灵,这名字还挺符合她给人的感觉,灵气十足。


湖边的人多了些,路灵带裴溪闻走到高处,她说这里人少,看烟花视角也好。


两人并肩站着,湖上吹来的风卷起了路灵披在肩头的发,她胡乱拢了把,将发丝掖到耳后,可几缕调皮的又再次窜出来,争相遮住她的眼帘。


正烦躁着,视野中忽然出现一只干净漂亮又骨节分明的手,路灵一愣。


裴溪闻将她吹乱的发撩开,又用手理了理,然后再掖到耳后。


微凉的指尖轻轻触碰上她的耳骨,路灵一缩,不受控制地起了鸡皮疙瘩。


裴溪闻察觉到她的反应。

“怎么了?”他低声问。


路灵抬起眼,懵懂却又直白地看向裴溪闻,视线相触的一瞬间,那种熟悉的酥麻感再次荡漾在裴溪闻心头。


路灵的这双眼睛,实在是过分让人着迷。


嘭——


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将两人之间的旖旎氛围打破冲散,路灵被吓了一跳,慌乱之中一把抓住了裴溪闻的手。


裴溪闻一怔。


下一刻,盛大绝美的烟花在暮色中刹那间绽放开来,大地与湖面在一瞬间被照亮。


两人一齐抬头望去。


像是璀璨绚烂的流星划过天际,又像是被风吹散的漫天萤火,夜空中的星子都在这一刻显得黯淡无光。


饶是看了好多次烟火节的路灵也再一次被这番景象震撼到。


“快许愿,这里的烟火节有个传说,在烟花绽放时许的愿都可以成真。”

路灵激动地拉着裴溪闻的手喊他许愿,她扭过头,看见裴溪闻正盯着自己看,路灵愣了下,视线下移,落在她握着他的手上。


裴溪闻今天穿了件白衬衫,袖子此刻被他挽在手肘的位置,露出瓷白肌肤和充满荷尔蒙的肌肉线条,一只大手的手背上微微凸起几根青筋,一直攀岩向上,隐没在小臂的皮肤下。


路灵立刻放开,“不、不好意思。”


手上的温度离开,裴溪闻两指轻轻揉搓了一下,他弯唇,“没事。”


路灵舔了下唇,扭过头去,脸颊上有着一片不自然的红晕。


裴溪闻瞧见了,当做没看见。


“许的愿都可以成真,真的假的?”他问。


路灵回过神来,她说:“真的呀。”


“你许过?”


路灵一愣。


裴溪闻笑了,“没许过还瞎说。”


“我哪有瞎说,是别人这样说的嘛。”


“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也不是全信的。”


“比如什么是不信的?”


“……”


路灵觉得裴溪闻是故意在找茬,她懒得和他扯这么多,干脆拉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举起来。

“哎呀你试试嘛,他们许过愿的人都说很灵的,而且你看看周围,他们都在许愿,难得来一次不要错过呀。”


路灵说话时的腔调是标准的南方女孩的软糯口音,一句话的末尾总会带点这样那样的语气词,莫名有些可爱。


裴溪闻今天心情好,便也依着她,做了自己从前会觉得很傻的事。


在烟花下许愿。


说实在的,裴溪闻没什么想实现的愿望,于是便默念了个非常大众的,希望身体健康,平安快乐。


他睁开眼,“可以了吧……”


话音未落,他触及到身旁路灵的视线。


两人的身高差让路灵不得不仰头看他,配合着她那不设防的单纯眼神,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甚至是征服欲。


这一次来虞镇遇到的惊喜太多,不仅是景色,还有人。


“你许了什么愿?”路灵问。


裴溪闻垂眸望进她的眼底,唇角慢慢扬起一个弧度,“说出来不是就不灵了?”


路灵眨眨眼,“那你偷偷告诉我。”


裴溪闻轻笑出声。


他的声音实在好听,连笑声都无比磁性,路灵忍不住揉了揉耳朵,手还没来得及放下,身前的人忽然俯下身。


路灵瞳孔猛地紧缩,身子后仰。


极近的距离,她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带着清冷茶调的木质香,和那件西装外套上的味道一样。


“如果告诉了你,不灵了怎么办?”他低语。


路灵咽了下口水。


“那我……”

路灵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目光只能停留在他的下巴和薄唇上。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五官上的每一寸,都像是被画出来的一样。

“那我补偿你。”


她像是被蛊惑了那般,没头没脑地说出这句话。


闻言,裴溪闻又笑了。


“怎么补偿?”他问。


漫天烟火将小镇笼罩在一片浪漫氛围之下,异乡的萍水相逢很容易滋生出怦然心动的情感。


有人明明没喝酒,却意外的醉了。


所以,在路灵抬起头时裴溪闻没躲,直至她微凉的唇碰上自己的唇角,他才扶上她的后脑,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她的唇间有股淡淡的水蜜桃香味,和她这个人一样,干净而又甜美。


裴溪闻只是碰上了她的唇,停留三四秒后离开,并未急于深入。


他缓缓睁开眼,看见眼前的女孩双颊红了一片,一双被水洗濯过的眸子亮得可怕,满眼的惊讶与羞赧。


路灵没想到他会回吻。


一吻结束,气氛安静了大概半分钟。


路灵站在他身前,好半晌不敢抬头。


裴溪闻的笑声低低传来,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自己亲完还害羞了?”


“我,我没有……”路灵抬起头,一张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解释,“我只是,我只是……倒是你,你……”


裴溪闻:“我怎么?”


路灵紧咬着下唇,心脏跳得快要蹦出来,她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仰头亲了下裴溪闻的唇角,在碰上的那一刻她立刻清醒了过来,觉得自己冒犯了人家,可谁知裴溪闻居然主动偏过头回吻了她。


在戏院门口见到他的那一刻,路灵就不自觉被裴溪闻吸引。


他的气质,分明与小镇格格不入,但却又那么吸引人,他神秘成熟,却又有着一股撩人的风流,两种气质相结合,再配上他那一双自带深情的眼,对视的那一瞬,没有哪个女人不会沦陷。


因此,在接下来的一周里,路灵每晚都会想到他,她也时常去初遇的戏院门口等他,想着能不能再见一次,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她便想着,他估计已经离开虞镇了。


可没想到,今日却在烟火节见到了他。


她是喜欢他的,不管是出于外貌还是气质,所以她会忍不住想要靠近他,才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举动。


路灵不说话了,她自知理亏,是她先亲的人家,总不好怪别人占她便宜。


她转过身,仰头看向天空中的烟火,故作镇定。


“没许什么特别的愿望。”

身旁的人忽然出声,路灵侧眸看去,裴溪闻单手插兜,露出的腕表的玻璃表面上倒映着空中漂亮的烟花。

“不过就是身体健康,平安快乐而已。”


路灵撅了下嘴,“你不是说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裴溪闻勾了下唇,垂眸瞧她,“你不是给我补偿了么。”


路灵愣了半秒,脸又红了。


但很快她又意识到,这个吻对裴溪闻来说不过就是个补偿而已,所以即便是亲完,裴溪闻都没什么别的表示。


明白了这一点,路灵随即有些低落。


上回她去戏院找裴溪闻时,其实有一次碰到过戏院开门,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裴溪闻的名字,只和里头的工作人员描述了一下裴溪闻的外貌,结果对方很快知道了她说的是谁,但他们也知道这人姓裴,他们都叫他裴先生。


他们说裴先生是戏院老板的朋友,来虞镇度假的,这段时间都没来过戏院,住在半山的玫瑰园里,聊了一会儿,他们又聊到戏院里那位台柱子,他们叫她瓷烟姑娘,说是这段时间瓷烟姑娘也不在,想必是陪着裴先生出去玩了。


路灵听完,心里当下有些落寞。


这间戏院她自然是知道档次的,像她这样的人是无法进去听戏的,能去的都是老板的朋友,专门给有名人士开放的,所以那位裴先生想必也是大有来头,既然如此,她想再见他一面也是难上加难,即便见到了,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发展交集。


就像是现在这样,即便是做了亲密之事,这对裴溪闻来说不过也只是补偿而已。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多折矩周规呢。


于是路灵也当做这事没发生过,不再提了。


-


烟火节大概会进行十几分钟,到了后面,行人都会被分到几根仙女棒,路灵也拿了几根挥舞着玩。


“你玩吗?”路灵递出一根仙女棒给裴溪闻。


“你玩儿吧。”


这种小姑娘的玩意儿,他是不太爱玩的。


路灵嗤他:“无趣的老男人。”


裴溪闻笑了,“我老男人?”


路灵抬抬下巴,“你看起来也不像年轻的小男生,所以你几岁?”


裴溪闻不答。


路灵眯了下眼,打量了裴溪闻一番,猜测:“我估计你应该……三十上下吧。”


裴溪闻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片刻,裴溪闻叹了口气,一本正经道:“别人都说我长得显小,看来是骗我的。”


路灵大笑了起来。


裴溪闻看见她手中亮闪闪的仙女棒,说:“这种东西也就你们小姑娘爱玩。”


“我不小了。”路灵反驳。


“十八九岁也是小。”


闻言,路灵眼睛一亮,她笑嘻嘻地说:“原来我看上去像十八九岁的?”


裴溪闻垂眼看她。

“不是?”


路灵眨眨眼,“不是呀,我都……”她顿了顿,“二十四了。”


裴溪闻见过不少人,不论男女,在猜年龄上他从未错过,在他看来路灵也不过就二十上下,即便有误差顶多也就一两岁,但没想到,这小姑娘都二十四了。


他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不过我二十四,你三十,你还是比我老,叫你老男人也没错。”


裴溪闻哼笑一声,“行,我老男人。”


裴溪闻对女人还算有耐心,特别是刚认识的女人,由着女孩子调侃几句他也不会少块肉,反正是情趣。


烟火节结束后,裴溪闻跟着路灵去她家拿衣服和伞。


路灵家住在漓湖边上的古玩街后边,那里叫做羊角巷,从漓湖走过去大约十分钟路程。


水乡的建筑都颇具古典风味,青瓦白墙,翠柳红花,路灵住的地方是羊角巷里的一栋三层住宅里,她家在三楼。


到了楼下,路灵说:“你在下面等我一会儿,我把东西拿下来给你。”


裴溪闻跟着她来也不是真要拿衣服和伞,正想说着不用拿了,路灵却很快跑进了楼,没给他客气的时间。


楼道里的灯随着她的前进一一亮起,淡黄色的身影在每一层的楼梯口一闪而过,就像只黄色的蝴蝶那般,翩翩然地就飞了上去。


路灵进了屋,没到一分钟,关门的声音响起,她又踩着灯光跑了下来。


路灵像是怕裴溪闻等急了,上楼下楼都是用跑的,虽然只有三层楼,但她还是有些气喘吁吁。


“这是你的衣服。”路灵把那件西装外套递给裴溪闻,略带歉意道:“我本来是想给你把衣服洗一下的,但是我看衣服夹层里写着不能水洗,所以我就没洗,只挂着风吹了一下。”


裴溪闻的衣服都是私人订制的,布料自然是不可以水洗,以往他穿过的衣服都会有阿姨专门拿去打理,如果实在是脏了扔了便是。


所以这么一件外套,他也没那么在意,本来就没想着要拿回来。

“没事。”


而那把伞其实也不是他的,是戏院给客人准备的,要还也该还给莫青含,但裴溪闻也没说什么,还是接过了。


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大概也就这件衣服和这把伞了,归还了之后他们又会变成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想到这,路灵有些不舍。


“裴先生?”

“嗯?”

“你在虞镇还要待多久?”

“大概,半个多月吧。”


路灵有种冲动,她不想就这样和裴溪闻断了联系。


于是她鼓起勇气说:“那,要不之后一段时间我给你当导游吧,我是虞镇本地人,有好多别人不知道的好玩的地方,我可以带你去逛逛。”


她说这话时的眼神,和当初她向他要联系方式时一样,充满希冀,紧张胆怯,害羞却又勇敢。


她的身上总有种矛盾的美感,明明看上去是那么不谙世事害羞内向的人,但却又主动大胆,纯真得可怕。


但也足够拿人。


已经将虞镇大小景点玩过一边的裴溪闻默许自己答应了她的邀约。

“好,那从明天开始?”


路灵眼中一喜,她弯唇,笑容明亮灿烂,“可以!”


裴溪闻弯着唇角,抬手将她的发撩到耳后,柔声:“明天见。”


-


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路灵连夜做了一个旅游计划出来,发给了裴溪闻。


她写得很详细,每一处要去的景点旁都还有她可爱的标注,比如这个地方的小吃很坑人,那个地方的门票虚高,裴溪闻见过和她同龄的女孩子,她们大多没有她这么天真烂漫。


第二天一早,裴溪闻开车到了羊角巷口。


这里开车进不来,路灵便走到巷口,看见裴溪闻倚在车边抽烟。


他今天是一身休闲装,比起他之前的衬衫西裤穿搭看上去年轻了许多,大概是昨晚她说他是老男人,他才改变了穿衣风格。


听见脚步声,裴溪闻摘掉烟,抬起头来。


路灵今天把头发挽了上去,扎了一个高马尾,上身是吊带背心配小开衫,下面是浅色牛仔裤配白色帆布鞋。


漂亮的人总能把简单的衣服也穿得漂亮。


裴溪闻熄灭了烟,为她拉开副驾的门,微微欠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欢迎导游大人。”


路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别这样,好奇怪呀。”


裴溪闻笑了笑,从另一边上了车。


“裴先生,我们先去早餐店吃早饭,趁着天气还不热,我们可以去虞清寺逛逛,那里求签都很灵的。”

“又很灵?比烟花许愿还灵?”

“……”


路灵瞪他,裴溪闻朗声大笑。


路灵不搭话,她今天背了个帆布包,她从里面拿出一个本子,里面是她手写的满满当当的出行计划。


裴溪闻扫了眼,“这么用功?”


“那我说了要带你玩的呀,总该用心点。”


裴溪闻发动车子,单手将车倒出去。

“别有压力,走到哪儿玩到哪儿也一样的。”


“不行,走到哪玩到哪很容易被坑的。”路灵作为当地人,深知当地人骗外地人的套路。


她嘴上没停地说着那些景点坑人的套路,裴溪闻听完,说:“你把这些套路都告诉给了外地人,那你们当地人还怎么赚钱?”


路灵撇了下嘴,“是他们赚钱又不是我赚钱,除非他们把赚到的钱分给我。”


裴溪闻又笑了,他觉得路灵实在是太有趣了。


-


虽然很多地方裴溪闻都已经去过了,但或许是有路灵在,他竟也在相同的地方找到了不同的乐趣。


比如大家会在虞清寺的百年古树上绑红丝带求姻缘,但路灵会带他到到寺院后面的小山坡上拜灵芝,她说想要长命百岁身体健康,拜这个很灵。

比如大家会去古玩市场淘精致古董,但路灵会带他买一些看起来没有价值但却十分漂亮的贝壳,因为她说那些古董多半都是假的,反正都是不值钱的,还不如买点漂亮的贝壳,可以放鱼缸里当装饰。

还比如大家会去小池塘边钓鱼,但路灵会带他到池塘边的草地里摘野菜,因为池塘土滋养的野菜,一般都十分鲜美,特别是用来下面条。


她真的是一个好有趣的人。


一天的行程结束,裴溪闻把路灵送回了羊角巷。


裴溪闻把车停在巷口,陪着路灵走路进去。


虞镇的空气好,到了晚上,月光皎洁,星星闪亮,在帝都裴溪闻很难见到这么多星星。


他们并肩踩在石板路上,两人一时间都未言语。


路灵难得的安静。


到了楼下,她转过身,打算和裴溪闻告别。


视野一暗,路灵下意识闭眼。


微凉的手指触碰上她的皮肤,捻去一丝不知从何处沾到的絮丝。

一天时间下来,她的马尾有些松散,额头两角落下一些碎发,裴溪闻将它们拨了拨,为她掖到耳后。


他做这一切都无比自然。


就像是虞清寺里牵着她的手走下山路。

也像是古玩市场里为了她和商贩因为两块钱讨价还价,就是因为他说的一句“我姑娘喜欢”。

还像是池塘边摘菜湿了鞋,他背着她一路走回车里。


路灵本来是不打算向裴溪闻要一个关系的说法,可他做的这些,实在是令人多想。


他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裴先生……”


他忽说:“以后别叫裴先生了,怪生分的。”


路灵愣了愣。


裴溪闻这才问她:“你想说什么?”


“我想问……”路灵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而后抬起眼,“裴溪闻,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裴溪闻低眸凝视着她,片刻后意味深长地笑了。

“你觉得是什么关系?”


“我……我们都那个过了,还能有别的关系吗?”


她说这话时,长长的睫毛扑闪着,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就又垂下了眼不敢正眼瞧他。


这样的暧昧对于她而言大概不是什么稀松平常。


“阿灵。”


他忽然这样唤她,路灵一怔,眼睫倏地一抬。


而后她的下巴被挑起,他垂眼俯身,低头吻了下来,是和第一次一样的吻,但却又不一样。


因为在离开的那一瞬,他将她的下唇轻轻含了一下。


一阵电流酥麻地过了全身。


他缓缓分开,鼻尖碰着她,很轻地笑了下,笑意温柔。

“都这样了,那不就是了?”



“我是来饭后消食的,这儿每年都有烟火节,我都看过了。”女孩顿了顿,问裴溪闻,“先生你是过来旅游的吗?”

“是。”

女孩点点头。

她忽又想起了什么,和裴溪闻说:“对了先生,上次你给我的雨伞和外套,我本来想去戏院问问有没有认识的人可以还给你的,不过这几天我去的时候那里都关门了,等会儿你要是没事可以去我家拿,我家就在那后面。”

一把雨伞和一件外套对裴溪闻来说并不是什么舍不得的物件,但听见女孩这样说,他也不知为何没有拒绝。

“先生……”女孩叫他,又顿了下,礼貌问到,“方便知道您贵姓吗?”

女孩的眼眸太过干净纯真,对一个人的喜爱和羞赧表现得明明白白,裴溪闻本该和她保持距离,但大抵是被虞镇清新的景色洗涤了心灵,他对这样清纯的女孩子竟也来了配合的兴致。

“裴溪闻。”他告诉了她自己的全名。

女孩听到,愣了一下。

“溪午不闻钟的溪闻?”

裴溪闻有些意外,“你知道?”

他的名字取自这首诗,但他和别人介绍自己的名字时通常不会说这句诗,因为总觉得有点像在装文化人。

女孩笑了笑,直言:“这诗不算冷门,从前听过。”

裴溪闻又问她:“你呢?”

“我叫……”女孩停了停,一秒后,她说:“我叫路灵,道路的路,灵动的灵。”

路灵,这名字还挺符合她给人的感觉,灵气十足。

湖边的人多了些,路灵带裴溪闻走到高处,她说这里人少,看烟花视角也好。

两人并肩站着,湖上吹来的风卷起了路灵披在肩头的发,她胡乱拢了把,将发丝掖到耳后,可几缕调皮的又再次窜出来,争相遮住她的眼帘。

正烦躁着,视野中忽然出现一只干净漂亮又骨节分明的手,路灵一愣。

裴溪闻将她吹乱的发撩开,又用手理了理,然后再掖到耳后。

微凉的指尖轻轻触碰上她的耳骨,路灵一缩,不受控制地起了鸡皮疙瘩。

裴溪闻察觉到她的反应。

“怎么了?”他低声问。

路灵抬起眼,懵懂却又直白地看向裴溪闻,视线相触的一瞬间,那种熟悉的酥麻感再次荡漾在裴溪闻心头。

路灵的这双眼睛,实在是过分让人着迷。

嘭——

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将两人之间的旖旎氛围打破冲散,路灵被吓了一跳,慌乱之中一把抓住了裴溪闻的手。

裴溪闻一怔。

下一刻,盛大绝美的烟花在暮色中刹那间绽放开来,大地与湖面在一瞬间被照亮。

两人一齐抬头望去。

像是璀璨绚烂的流星划过天际,又像是被风吹散的漫天萤火,夜空中的星子都在这一刻显得黯淡无光。

饶是看了好多次烟火节的路灵也再一次被这番景象震撼到。

“快许愿,这里的烟火节有个传说,在烟花绽放时许的愿都可以成真。”

路灵激动地拉着裴溪闻的手喊他许愿,她扭过头,看见裴溪闻正盯着自己看,路灵愣了下,视线下移,落在她握着他的手上。

裴溪闻今天穿了件白衬衫,袖子此刻被他挽在手肘的位置,露出瓷白肌肤和充满荷尔蒙的肌肉线条,一只大手的手背上微微凸起几根青筋,一直攀岩向上,隐没在小臂的皮肤下。

路灵立刻放开,“不、不好意思。”

手上的温度离开,裴溪闻两指轻轻揉搓了一下,他弯唇,“没事。”

路灵舔了下唇,扭过头去,脸颊上有着一片不自然的红晕。

裴溪闻瞧见了,当做没看见。

“许的愿都可以成真,真的假的?”他问。

路灵回过神来,她说:“真的呀。”

“你许过?”

路灵一愣。

裴溪闻笑了,“没许过还瞎说。”

“我哪有瞎说,是别人这样说的嘛。”

“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也不是全信的。”

“比如什么是不信的?”

“……”

路灵觉得裴溪闻是故意在找茬,她懒得和他扯这么多,干脆拉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举起来。

“哎呀你试试嘛,他们许过愿的人都说很灵的,而且你看看周围,他们都在许愿,难得来一次不要错过呀。”

路灵说话时的腔调是标准的南方女孩的软糯口音,一句话的末尾总会带点这样那样的语气词,莫名有些可爱。

裴溪闻今天心情好,便也依着她,做了自己从前会觉得很傻的事。

在烟花下许愿。

说实在的,裴溪闻没什么想实现的愿望,于是便默念了个非常大众的,希望身体健康,平安快乐。

他睁开眼,“可以了吧……”

话音未落,他触及到身旁路灵的视线。

两人的身高差让路灵不得不仰头看他,配合着她那不设防的单纯眼神,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甚至是征服欲。

这一次来虞镇遇到的惊喜太多,不仅是景色,还有人。

“你许了什么愿?”路灵问。

裴溪闻垂眸望进她的眼底,唇角慢慢扬起一个弧度,“说出来不是就不灵了?”

路灵眨眨眼,“那你偷偷告诉我。”

裴溪闻轻笑出声。

他的声音实在好听,连笑声都无比磁性,路灵忍不住揉了揉耳朵,手还没来得及放下,身前的人忽然俯下身。

路灵瞳孔猛地紧缩,身子后仰。

极近的距离,她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带着清冷茶调的木质香,和那件西装外套上的味道一样。

“如果告诉了你,不灵了怎么办?”他低语。

路灵咽了下口水。

“那我……”

路灵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目光只能停留在他的下巴和薄唇上。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五官上的每一寸,都像是被画出来的一样。

“那我补偿你。”

她像是被蛊惑了那般,没头没脑地说出这句话。

闻言,裴溪闻又笑了。

“怎么补偿?”他问。

漫天烟火将小镇笼罩在一片浪漫氛围之下,异乡的萍水相逢很容易滋生出怦然心动的情感。

有人明明没喝酒,却意外的醉了。

所以,在路灵抬起头时裴溪闻没躲,直至她微凉的唇碰上自己的唇角,他才扶上她的后脑,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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