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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全集重生:主母她要报复全家啊!》精彩片段
不过也好在二爷迟钝,不然小叔子恋上嫂嫂的事情被外人知晓,四爷和二奶奶都没脸活下去了。
“四爷,您以后能不能克制一点,奴才的心都被你吓出来了!”
娄珏白了永仓一眼,克制?他已经十分克制了好不好!再克制,他只能离开这个家,离开京都了!
回到自己院子,娄珏从一旁拾起了一把没有完成的油纸伞,嘴角蔓出几分苦涩。
自从见到二嫂风里来雨里去的为这家奔波,他就有了带两把油纸伞出门的习惯,希望有一日能递给她一把伞,哪怕帮她遮遮风也好。
可他做了无数把油纸伞,却没敢送出一把。
今日知道她要离开,他鼓足勇气跟着出了门,听到她向他道谢,他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他也能为她做一点事了,哪怕一点点,他都欣喜若狂。
娄珏小心翼翼地将油纸伞撑开,伞面上便显出一个女子的背影。
虽然看不见女子容貌,但还是能从她娴静的背影中窥出些许端倪。
娄珏伸出手指想要去触摸那身影,越靠近他指尖抖得越厉害,最后他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即便是这样的触碰,也是逾矩,她不是他可以染指的!
他不能再进一步了,否则远远看着的资格都会被剥夺。
失魂地收起了伞,他才对永仓道:“让你领的东西可都领回来了?”
永仓点头:“放心吧四爷,都领回来了,奴才领东西的时候还瞧见了三爷身边的人,好像跟管事在闹呢!”
永仓终于明白了自家爷的目的,四爷多领一件,库房里的东西就少一件,府里迟早因这事闹出事来。
他默默叹了口气,别人家都是合起伙欺负外姓人,只有自家爷帮着二奶奶对付自己的亲人,也不知道四爷这样做是对是错。
……
海棠院。
得知沐云书离开,倚在榻上的许氏嗤笑了一声。
还真是让她给说着了,这沐云书果真是在用这样的小把戏吸引她儿子的注意。
“她以为她离开鹤筠就会惦记她?真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娄晴一边给许氏揉着肩膀,一边附和道:“母亲说的是,就二嫂那容貌,站在母亲跟前还以为比您都年长呢,还给自己做那么多新衣裙,实在是糟蹋了好东西!”
许氏受用地点了点头,看向吴妈妈道:“你去跟鹤筠说一声,不管那女人出什么幺蛾子,都不要去见她,晾着她一段时间,看最后急的是谁!”
吴妈妈抿了抿唇,二奶奶走了,这家谁管?从不管事的夫人和二爷真的能打理好娄府么?
可她不敢扭着夫人的脾气来,只能应道:“是,老奴这就去跟二爷说。”
还没等吴妈妈出门,房门就“咚”的一声被人推开了,娄凤鸣虎着一张脸,气哼哼地走进了屋子,招呼也不打一声,一屁股就坐在了许氏对面的椅子上。
许氏瞧见小儿子脸色难看,立即心疼起来。
“我的儿,这又是谁惹到你了!”
娄凤鸣拿起茶壶“咚咚”地往嘴里灌了一口茶,然后用袖子抹掉了嘴边的水,咬牙道:“母亲,二嫂是要造反不成?”
听娄凤鸣提起沐云书,许氏眼中露出几分狐疑,脸色也跟着冷了起来。
“沐氏?是她难为你了?”
娄凤鸣从鼻孔里喘着粗气:“我今日带朋友去长乐楼吃酒,离开时那掌柜的竟把我给拦下了,说咱们娄府的帐许久未清了,我以后都不能挂账到二嫂头上了!母亲,这不是打我的脸么?我的那些朋友哪一个家中不是达官显贵!我跟他们吃酒,也是为打通人脉,二嫂怎么如此不懂事,怎么不早点去把账清了!”
这怎么可能呢?只过了一个多月,那女人怎么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难道她会妖术不成!
娄晴只是忘了,沐云书嫁入娄府时,就是这般的样貌,只不过历尽千帆,重拾自信和容貌后,多了几分神秘优雅的气质罢了。
蔡弋德则是带着几分怒气地瞪向娄燕婉:“你不是总说你那弟妹生得极丑,配不上你二弟,这就是你说的丑?”
其实蔡弋德见过沐云书一面,但那时他瞧不上娄家,对娄家任何人都不在意,完全没有留意沐云书究竟长得如何。
他只记得娄燕婉经常在他耳边说沐云书这儿不好,那儿不好,所以认定沐云书上不得台面。
可现在一比,这二弟妹比她这媳妇不知出挑多少,想到他当着娄鹤筠的面儿嘲讽人家媳妇丑陋,不适合带出门,就恨不得钻到地缝儿里去!
要不是此时在国公府中,他真想给娄燕婉这蠢妇两巴掌!
比起其他人的惊讶,楚曼娘则多了几分紧张。
因为她发现自从见到沐云书,娄鹤筠的眼神就没有在她身上移开过。
她暗暗咬了咬唇,蹙眉走到许氏身边,低声道:“弟妹怎么自己闯进国公府来了?要是被人国公府的人查出来,会不会觉得咱们娄府的人没有规矩?”
说着,她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我能体谅她想要参加马球会的心情,可她该跟咱们说一声,不该擅自做主的……”
闻言,许氏等人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不管沐云书变成什么样,那都是娄家的媳妇,怎能不知会一声就跑到国公府来?若是被老国公夫人怪罪,那岂不是连累了她们!
许氏心里瞬间堵上一口气,腾地站起身,咬牙对娄鹤筠道:“还不把你那不懂规矩,不知羞耻的媳妇带回来!”
娄鹤筠本还在因没有带沐云书来马球会而愧疚,可想到她自己偷偷跟来,不免也生出几分不悦。
迟疑了片刻,他点了点头,朝着沐云书的方向走了过去。
许氏觉着儿子一遇到沐云书的事情耳根子就会变得极软,遂扶着长女的手也急急地跟了上去。
球场周围的各色旗子在风中发出猎猎响声,沐云书带着孩子们静静等候在场外,并没有注意到快步朝她走来的人。
直到那人走近,她才听到脚步声,转头看了过去。
“真的是你!”娄鹤筠眼底的惊讶还没有退尽,前些日子去庄子上他就觉着沐云书有些不一样了,可那人天色太暗,他心里还惦记着欣儿的事,根本没有注意她的样貌。
如今,他终于看清了她的脸,接近桃李年华的她比初见时更添了几分风流尔雅,如一卷看不清前处的烟雨图,让人忍不住去跟随探究。
难道真的像葛老所说,沐云书发福臃肿,并不是她在京城享乐而至,而是因过度疲劳生了病,如今病愈,样貌也恢复如初了!
他不禁想到满福说的那些话,他说沐云书离开娄府是在欲擒故纵,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沐云书挥动球杆,将木球击回场中的飒爽模样,好像那球击中了他的胸口,让他的心忍不住跳快了几分。
娄鹤筠并不喜欢女人太多小心思,小手段,但自己从前确实冷落了她,这一次也就不与她计较了!
永仓担忧地拽了一下自家四爷,娄珏才紧张地别过眼,生怕被人看到他眼中的渴望和缱绻。
沐云书不是顶尖的美人儿,可他知道她的美不只是人们所能看到的,那是会叫人一点点陷进去,再难自拔的诱惑。
娄珏痛苦地咬了咬唇,他知道,即便那个人再好,也不是他的。
娄鹤筠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见到沐云书后只是皱了一下眉头。
沐云书与他记忆里不一样了,记忆中那个少女娇憨动人,眼里全是光彩,容色虽然不及曼娘,但也算出挑,可现在她不仅被养得胖了许多,眼神也越发像她那精明的父亲,让人看不透她的心思。
娄燕婉皱起一双淡淡的眉毛,没好气地道:“弟妹这话问的,难不成不知道二弟今日回府?你说寻你何事?”
沐云书缓缓挑起了眉头,那表情好像在说,哦,那又如何?
“怎么,没有我在,夫君是不认得回府的门了么?”
娄燕婉实在没想到沐云书瞧见娄鹤筠会是这种反应,这女人今日到底怎么回事?
另一桌的三叔婶冷笑了一声,“鹤筠回来,你做媳妇的也不知在旁伺候,哪家媳妇像你这般,开宴了还要叫人去请,真是没规没矩!”
沐云书笑道:“三叔婶说得没错,娄府的规矩确实有问题,估计也没有哪家,夫君回府不告知妻子,所有人都知道接尘宴设在海棠园,可作为妻子的我却不知。”
这世上的规矩又不是给她一个人定的,她严于利己,别人只会利用这一点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娄鹤筠忽然意识到自己确实没有给沐云书来过书信,他一直挂心着欣儿的事情,所以忘记通知她自己今日归府。
虽然不想亲近沐云书,但她终究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不能给她感情,起码的尊重还是要做到的,于是他缓和了神色,对沐云书道:
“是我的不是,我疏忽了,母亲事多,你也要多体谅,坐吧,一起用饭。”
“这饭还怎么用?”
娄鹤筠想要息事宁人,可有人却不愿意。
娄凤鸣那张满是横肉的脸已经皱成了一团,“二哥,这女人故意选了不新鲜的鲈鱼和牛乳给咱们吃,八成是想要害死咱们!这样不听话的女人就该吊起来打,打死了事!”
听到这话,沐云书觉得后脑上传来一阵痛感,临死前那窒息的感觉又涌上心疼,让她有些眩晕。
她忘不掉娄三郎拿着染血的棒子,站在许氏身边俯视她的表情。
娄珏发现沐云书脸色不好,放在身侧的手又握成了拳头,整个人都紧张起来,想要上前询问,却又不敢,只能硬生生别过脸。
许氏顺势责备道:“也没叫你做什么,就让你选几条鱼,怎这点事都做不好?你是不是又贪图便宜,选了劣质的食材?平时也就算了,吃坏了鹤筠和诸位叔伯婶子,你担待得起么?还不端下去,换新鲜的拿上来!”
闻言,娄鹤筠眸光瞬间冷了几分,看来沐云书平时非但不尽心照顾母亲,还贪图小利,经常买不新鲜的食材回来,这女人竟这般对待他的家人,实在可恶!
翠玉气得脸都红了,许氏说得轻巧,什么叫只选几条鱼,这鱼一条就十几二十两,而且是长乐楼专供,因为二奶奶与长乐楼东家有些交情,长乐娄这才送来一条!只是放了半日,怎么就不新鲜了!
她正想帮沐云书分辨几句,却见沐云书像是以往一样,朝她摇了摇头。
以为二奶奶这又是要忍气吞声,翠玉心头窝火,却见沐云书嘴角含笑,看着许氏缓声道:
“看来母亲是不满意儿媳准备的饭菜,儿媳知晓了,现在就把菜都撤了。”
沐云书看了一眼宝珠和翠玉,佯怒道:“还愣着作甚?母亲不满意,还不都将饭菜撤下去!”
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立刻应了一声,上前将酒菜一道道放回食盒中。
见桌子变得空荡荡,许氏懵了,她只叫她将鱼换了,她怎么能将菜都撤走,那她们吃什么?
娄燕婉不悦道:“云书,母亲是叫你把鱼换了,你撤别的菜作甚?”
翠玉终于有了给沐云书分辨的机会,立即屈膝道:“这些酒菜都是二少奶奶亲自出去采买的,怕是都不够新鲜,二少奶奶怕吃坏了大家她担待不起,所以只能让奴婢们撤下来!”
听着丫头竟然不留脸面地把实话说了出来,娄燕婉瞬间恼羞成怒,“贱丫头,你胡说什么!这酒菜哪里都是沐云书置办的!”
“翠玉,不得造次!”
相比起气急败坏的娄燕婉,沐云书就淡定了许多,她柔柔地嗔了一眼翠玉,“我都忘记了,那盘联福肉海参中的豚肉是大姐姐带来的,这肉应该没有问题,你们还不赶紧拨出来给大家吃!”
翠玉忍着向上勾的嘴角,连连点头,“是,奴婢一定仔仔细细地挑,绝不浪费大姑奶奶的心意!”
两个丫头动作很麻利,很快将挑好的豚肉放在了圆桌中间。
看着那半盘豚肉,许氏尴尬得脸都扭曲了,以前她叫沐云书做什么,沐云书就会做什么,从来不敢忤逆,现在怎么敢跟她玩起阳奉阴违!
娄鹤筠更是一脸呆滞,这些菜难道不是大姐姐和母亲准备的?只有这半碟带着腥臊味儿的豚肉是大姐姐拿来的?
许氏见族亲们脸色都不太好,只觉脸面尽失,可沐云书说得是事实,再争执下去只会更丢人,只能咬着牙道:
“不新鲜的东西拿下去也好,沐氏,你现在就去长乐楼再点上几桌酒菜,要选最好的席面,让他们赶紧送过来!”
听许氏竟又吩咐二奶奶花银子去定席面,翠玉和宝珠心口又堵上一口浊气,不由担心地朝沐云书看了过来。
可即便许氏如此过分,沐云书却依旧未恼,顺从地应了声“是”。
只是她刚要转身,又停住了脚步,为难地看向许氏,“母亲,您和大姐姐争相给夫君办接尘宴,那这帐是记在您的头上还是记在大姐姐头上?”
翠玉要比宝珠更冷静一些,想着沐云书今日所为,询问道:“奶奶,您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沐云书朝翠玉勾了勾唇,只吐出了两个字:“和离。”
宝珠和翠玉皆是一惊,对视一眼后又看向了沐云书。
宝珠担心地道:“奶奶,真的要这样做吗?和离后您该怎么办?其实……我娘说男人都是朝三暮四的,也许忍一忍就好了,他们最终会回来的,回到那个能包容他一切的女子身边!”
沐云书闻言,眉稍笑意渐渐消失,“宝珠,你娘说得不对!他不是回到你的身边,而是无处可去,若有他心之向往的地方能容他,他不会回头多看一眼!”
翠玉想到沐云书这些年为娄家的付出,换来的却是二爷和娄家人共同的算计,心中替沐云书不值。
“奶……不,小姐,不管您要做什么,奴婢都会支持您,要奴婢做什么,吩咐就是!”
翠玉知道小姐今日没有直接揭穿那孩子的身份一定是有目的的,就是不清楚这目的是什么。
宝珠当然也是向着沐云书的,她更多是为沐云书忧心以后的事。
“奶奶,等二爷知道这娄府是靠您撑起来的,会放您离开么?还有夫人和两个姑奶奶,不可能轻易放您走的,您若是提出和离,她们指不定如何编排算计您!”
沐云书笑了笑,眼中有光彩流转:“所以,要让她们求着我和离才行!”
虽然不知道沐云书到底是如何安排的,但两个丫头都很听沐云书的话,她既然做了决定,她们只会追随。
沐云书这样大胆的想法不能被外人知晓,马车快要到达娄府的时候,两个丫头都谨慎的闭了口。
因为欣儿的身份差点曝光,出发前娄鹤筠跟许氏抱怨了一句,说她不应该如此安排。
许氏气结,她做了这么多是为了谁?没让儿子说句辛苦,反而惹了一身不是!
心中气闷,就在车上吃了两盒子点心,下了车后竟觉得心口更闷了。
可她不能传大夫来瞧,否则儿子又会说她是因贪吃才病重的,沐氏岂不是更加得意了!
进府后,许氏一刻都不想装了,看也没看那几个孩子一眼,只拉着娄欣儿关心了几句。
她本想带欣儿回海棠院,但娄鹤筠忙将她给拦住了,现在他们还没有正式认下欣儿,也就是说在沐云书眼中,欣儿与这些孩子没有不同,许氏单独带走欣儿,会让沐云书生疑。
许氏虽不愿,也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回了海棠院。
孩子们身上都脏兮兮的,连模样都看不出来,沐云书招来了下人,让他们带着孩子们先去沐浴。
这一洗,竟洗了将近两个时辰,宝珠她们将人带回来时,沐云书都不敢认了。
娄欣儿的变化并不太大,她之前只是被涂脏了脸,还是能看出原来的样子。
但其他几个孩子头上都是泥垢,脸上混着血痂和伤痕,所以根本看不出长相如何。
这一洗,终于露出了几个孩子真实的容貌,沐云书都不由看得呆了呆。
孩子们虽然瘦弱,但五官都很惊艳,尤其最大的男孩和小芊凝,绝对可以用出众来形容。
沐云书将他们叫到身边,简单地了解了几个孩子的情况。
六个孩子中四个是男孩,最大的和最小的是一对儿兄弟,分别叫修逸和修齐,一个七岁半,一个五岁半。
她满腹愁思不知与谁所说,眼眶又红了起来。
“大少奶奶,您不能再总想着伤心事了,大夫都说您郁结于心,不是好事,叫您要想开些。”
这个时候,一个比丘尼来请楚曼娘主仆去用饭,丫鬟不解地道:“从前不都是把饭菜送过来?这两日怎么总是叫我们去斋堂用斋?”
那比丘尼有些尴尬地打了个佛礼,这才道:“师父说娄府这个月不再给咸宜庵特殊供奉,庵里的粮食也不充足,所以没办法单独给施主开灶,还请施主莫怪!”
“什么!娄家怎么会断了供奉?这不可能的,他们难道不想让大爷平安回来了!”
“风荷,莫要无礼!”楚曼娘虚弱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朝比丘尼点了下头。
“师父莫怪,我这丫头只是太惊讶了,师父可知娄府是出了什么事么?”
比丘尼摇了摇头,“贫尼也不知晓到底怎么回事,只听说这个月娄家没有来人。”
楚曼娘遮掩住眼底的失落,猛地咳嗽了两声,“原来是这样,劳烦师父惦记了,我还不饿,就不去斋堂了!”
比丘尼怜悯地看了楚曼娘几眼,点头道:“施主保重身体!”
比丘尼走后,风荷气呼呼的咬了咬唇瓣,“二奶奶怎么能这样!她在城里好吃好喝,还与欣儿小姐享受着天伦之乐,只留您一人在庵里受苦,她怎么能把庵里的香火钱也断掉!”
她是吃过斋堂里的饭菜的,一点油水都没有,之后的日子叫她们怎么过啊!
楚曼娘悠悠地走到窗边,朝着娄府的方向看了过去,半晌才低低地道:“风荷,也许我们该回去了。”
男子都是健忘的,她离开的太久了,鹤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那些过往?
想到这个可能,她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的难受。
她已经在庵里呆了五年,什么罪也该赎清,余下的日子为何不能为自己而活?
楚曼娘咬着唇瓣对风荷道:“去给娄府捎个信吧,就说我病得又重了,其余的不要多讲。”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过了大半月,沐云书坚持用了二十几天的药,脸上的晒斑早已经不见了,皮肤也白皙起来。
不仅容貌已经恢复了许多,她的身材也苗条了不少,可以说整个人都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宝珠和翠玉日日瞧着,都觉得沐云书变化很大,她们这时才发现,离开娄府,沐云书才真正的活了过来。
宝珠笑着帮沐云书挽了一个沐云书未出阁时喜欢梳的发髻,笑着道:“小姐,您瞧,您跟在沐家那会儿完全没有区别呢!”
整个人变得轻盈,沐云书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她笑着点了下宝珠的头,“数你嘴甜!”
几个孩子站在一旁,忽闪着亮晶晶的眼睛,呆呆的望着沐云书。
先生前些日子一直戴着面纱,他们都不知先生的真实模样,原来她这么漂亮的!像说书先生口中的九天玄女!
只有娄欣儿揪了揪小嘴,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
沐云书虽然不丑,可没有她娘亲好看,她娘亲才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女子!
整理好后,沐云书便带着孩子们出了门,今日她没有带孩子们去药园,而是到庄子外面走走。
孩子们出了门都很高兴,一会摘朵野花过来,问沐云书是不是某种草药,一会儿又围着几株小草,激烈地讨论着那草儿的名字叫什么,总之是一刻也不得闲。
许氏没想到小孙女竟有这机缘,兴奋得差点将娄欣儿抱起来亲两口。
可很快,许氏便想起镇国公老夫人似乎只亲近了其他几个孩子,并没有特别关照欣儿,她心里瞬间堵上了一口浊气。
沐氏那个蠢货,抬举那几个小乞丐有什么用,欣儿才是娄家的骨肉!
如果能被镇国公老夫人看中,欣儿以后没准能嫁到勋爵人家去!
楚曼娘心中也是又妒又恨,第一个发现老夫人的是她的女儿,现在反而被排挤在外,叫那几个孩子占了便宜,这怎么可以!
她忙俯身对娄欣儿道:“欣儿,老夫人那么喜欢你,你也去跟老夫人说说话好不好,要不老夫人会以为是别人救了她,可能会感激错了人?”
楚曼娘一改以往清傲姿态,脸上竟还露出了几分迫切。
娄鹤筠错愕地看向楚曼娘,不敢相信这话竟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在他心目中,楚曼娘是空中皎月,不染纤尘,不像沐云书一样只为俗物计较,她向来是不争不抢的,可为何她要跟欣儿说那样的话!
楚曼娘感觉到了娄鹤筠朝她投过来的目光,知道自己一时情急说错了话,心中就是一沉。
整理了一下心神,她抬起头对许氏道:“母亲,几个孩子一直呆在一处,我,我只是不想叫那几个孩子把欣儿孤立了!”
她这话看似在与许氏说,其实是在跟娄鹤筠解释。
许氏并没听出什么不妥,她更加不想看到那几个小乞儿抢了亲孙女的风头,遂点头低声对娄欣儿道:
“欣儿,快追上去,告诉镇国公老夫人是你先发现的她,想办法多跟她亲近亲近,叫她喜欢上你!”
娄燕婉觉得这是个亲近镇国公老夫人的好机会,眸光闪了闪,忙道:
“母亲,要不我带欣儿过去吧,二弟妹带着这么多孩子不知道能不能照看过来,别一个看顾不到让孩子们闯了祸!”
娄鹤筠哪里看不出大姐姐是想借机去巴结镇国公老夫人,他以前不管家,不处理那些琐碎事,并不觉得大姐那么贪婪爱占便宜,可现在看着大姐那谄媚的样子,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次若不是大姐姐横插一脚,他怎么会把沐云书丢下,闹出刚刚的笑话来!
大姐根本瞧不上那几个孩子,不可能真心照顾他们的!
想到此,娄鹤筠皱眉看向楚曼娘和娄晴。
其实小妹更适合带欣儿过去,可当他瞧见欣儿看着楚曼娘时那不舍的眼神,抿唇默默叹了口气。
他害她们母女此生都不能相认,这是他欠她们的,只能想办法给她们寻找一些相处的机会。
曼娘知书达理,有她在,也不必担心欣儿会说错什么话。
揉了揉娄欣儿的脑袋,娄鹤筠道:“还是让大嫂带着欣儿过去吧,老夫人年岁大了,也许一时间没想起从前的事,若想起来定会想与大嫂叙几句旧的。”
娄鹤筠一锤定音,不再给娄燕婉找其他借口的机会,只朝楚曼娘点了下头,客气有礼地道:“就麻烦大嫂了!”
楚曼娘能听出娄鹤筠与她说话时的语气有些不同了,她心中发苦,却不敢表现出来,咬牙默默点了点头。
娄欣儿能跟楚曼娘待在一起别提多高兴,爹爹一直不让她亲近娘亲,她只能忍着不与她说话,谁都不知道她忍得有多辛苦。
虽然知道了楼鹤筠归来的时间,娄燕婉也没打算派人告知沐云书,挽着许氏的手,与许氏回海棠院饮酪浆去了。
只是两人并不知道,沐云书并没有在府门口等娄鹤筠归来,而是坐着马车出了门。
宝珠和翠玉跟着一同上了马车,马车驶离的时候两人还沉浸在震惊中,瞧见车窗外的娄府越来越远,宝珠才急着问道:
“奶奶,您不等二爷回来了么?要是错过了怎么办?二爷见您没迎他,会不高兴吧!”
翠玉也是一脸担心,“是啊奶奶,您要是有什么急事,要不交代给奴婢,奴婢代您跑一趟吧!”
看着两个为她着急的丫鬟,沐云书只是浅浅笑了笑,她到底是有多卑微,让性子清高的翠玉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必!”
沐云书倚在车厢上,享受着微风带来的丝丝清凉,对娄鹤筠这个名字再没了从前的紧张。
她珍视他,他是所有,没了这份珍视,他又算什么东西!
“随他高兴不高兴,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翠玉发现奶奶好像是真的不在乎二爷的看法了,心中竟升起几分欢喜。
“奶奶,您早该这样了,她们就是欺负您在意他们!现在也得让她们看看,离了您,娄府会乱成什么样子!”
看着翠玉,沐云书浅浅笑了笑,能再见到这姑娘,真好。
翠玉和宝珠都是她的陪嫁丫鬟,按规矩,女子陪嫁中至少会有一人,在主母不方便照顾男主子的时,要帮男主子发泄欲z望,俗称为通房。
宝珠对男女之事比较迟钝,翠玉自小有个竹马,两人都无心做妾,她就没有跟娄府报通房人选。
因这事,许氏数落了她好几次,说她即便商户出身,也不能不懂世家规矩,明里暗里让她将相貌出众的翠玉送到娄鹤筠屋子里去伺候。
虽然娄鹤筠没有这个心思,她还是担心毁了翠玉前程,早早给她备上了嫁妆,让她与竹马完婚。
可这亲还没结成,这丫头竟在一次娄府举办的宴会上被一个高官给瞧上了,许氏早把翠玉当成自家奴才,不必高官提便双手将人奉上。
那时她在病中,没有赴宴,等听到风声时,高官已经把翠玉给糟蹋了。
大奉的姬妾是可以随意赠送的,她拖着病体去高官府上讨人,却被人赶出,还差点被官府治了罪。
后来高官被外调,翠玉也跟着走了,这丫头早就无亲无故,她实在放心不下,命人暗中打探她的消息,希望可以接济她一二。
可女子被关进后宅,这世界的门也随之关闭了,等她有了翠玉的消息,翠玉竟早被那高官主母磋磨致死,她那竹马也跳河殉情了。
想到这些,沐云书的肺子里像是吸进了许多钢针,疼的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往后的路并不好走,她不仅要讨回娄家欠她的债,还要考虑如何带着宝珠和翠玉抽身。
休书她是不会接的,她绝不会背负娄家弃妇这个名声。
但和离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大奉朝的女子若主动提出和离,估计会被吐沫星子淹没,各种猜疑声会让沐家女儿再抬不起头来,她不能连累族人。
最重要的是,和离后她若将嫁妆都抽走,娄家就会垮掉,娄氏族人不是傻子,他们宁可让她死在娄府,也绝不会放走她这只肥羊的。
想给自己挣条活路,绝非易事。
好在她也不急于一时,相比离开娄府的事情,她现在有更迫切的事情要做。
沐云书不由握紧了手,一双鹿眼不自觉笼罩上了一层雾气。
马上就能见到它了吧,这一次,她一定会好好保护它!
翠玉和宝珠看见沐云书忽然红了眼睛,以为奶奶是想起二爷才难过,都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奶奶和二爷的情况她们最了解,两人成亲四年了,可现在还没有圆房,二爷一直对奶奶不冷不热,再这样下去,奶奶最好的光阴都蹉跎了,身边也没有一儿半女,以后可怎么办啊!
就在两人替沐云书犯愁时,马车已经来到了西城门附近。
这里涌入了不少流民,形成了一个小型市集,流民能卖的不是旁的,是他们养不下去的儿女。
沐云书拿起一件深色的斗篷,披在了身上,又戴上了一顶帷帽,将自己捂得严实。
宝珠和翠玉虽然不解二奶奶来这种地方做什么,还是跟沐云书一起戴上了帷帽下了车。
“奶奶,这里人太杂了,您要买人手,奴婢帮你叫个牙婆到府里就是,咱们还是快回吧!”
那些流民瘦得只剩皮包骨,宝珠看着他们瞪着微微凸起的眼珠儿,将手中的孩子往她们面前推,嘴里还说着嚷求的话,心里莫名害怕。
虽然知道灾情严重,可在娄府里吃穿不愁,真没想到外面是这样一番光景。
娄夫人竟还不知足,若不是她们奶奶撑着,就娄家那一圈酒囊饭袋,大概连今年的粮食都买不起!
沐云书没有听宝珠的话,而是对罗三道:“你去寻一个左脸带着伤疤的男人,应是个人牙子,就混在这一带!”
这里很乱,罗三有点犹豫,不过这几年他跟在二奶奶身边,知道二奶奶是个有主见的人,便没有质疑。
而且这市集周围有兵卫巡视,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这样想着,罗三便领命而去,沐云书主仆三个则继续朝破巷深处走。
直到人越来越少,房屋也越来越破败,她们才在一个土坳边停了下来。
沐云书站在土坳边,向里面探着身子,没多久就听见了几声奶唧唧的“嗷嗷”声。
“好像有小狗的叫声!”
宝珠惊讶地侧着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然后顺着声音寻去,果见一只毛球卡在了土坳中。
宝珠和翠玉见沐云书似乎很在意这小狗,便合力从土坳里将小狗抱了出来。
“嗷嗷!”
毛茸茸的小东西看见沐云书也格外激动,一直朝沐云书扑棱着小短腿,嘴里还发出令人怜爱的哼哼声,好像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主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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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怎么样?沐氏可同意将铺子拿出来了?”娄燕婉迫切地迎了上来,
许氏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她敢不拿么?鹤筠本就不喜她,她总要想办法讨好你弟弟!”
许氏的笃定让娄燕婉放下心来,这次巴结文选司郎中夫人是她的主意,也不单单是为了二弟娄鹤筠,还因那文选司郎中是她夫君的顶头上司,哄得他们开心了,夫君在衙门也会过得舒心,婆家也会记得她这份功劳,让她好过些!
“还算她懂事!”娄燕婉对慕云书做出了这样的评价,然后拉着许氏做到了罗汉榻上。
“能嫁到咱们娄府,遇到母亲这么好的婆母和鹤筠那么好的夫君,算是她上辈子积了德,不过母亲,你也不能太纵着她,要让她有一个儿媳的自觉,像这种事情,何须您开口,好像您惦记她嫁妆似的,她该主动打点才是!”
许氏也热得紧,转头瞥见了桌子上的酪浆,看了丫鬟一眼,丫鬟立即就退出去准备了。
许氏提着裙慢悠悠坐下来,“她一个商户女,眼界和格局低了些也正常,你平时多提点她几句就是!”
听了许氏的话,娄燕婉眼里闪过精光,立即把扇子凑到许氏面前摇了摇:
“母亲,咱们真是想到一处去了,沐氏那商户女一时半会上不得台面,二弟回京后少不了应酬,不若你让她把铺子的契书交给我,我来交给郎中夫人,省得她把事情办砸!”
这东西从她这儿送出去和从沐氏手中送出去,效果能一样么?从她这里送,不仅郎中夫人要念她的好,二弟也得记着她的恩!
见许氏有点犹豫,娄燕婉急忙道:“母亲,不是我说您,哪有婆母像你这样卑微的!即便现在沐氏掌家,那掌的也是咱娄府的家,她不过帮忙理理帐,怎您要用银子的时候还要经过她的同意?您应该把库房钥匙都接过来才对!就您这般惯着儿媳,早晚有一天让她骑到您头上去,再让她巴结上卜夫人,那还了得!”
娄燕婉说这话的时候都忘了,沐云书嫁进娄府时,娄府还欠着债呢,是沐云书用她的嫁妆将娄府撑了起来。
可她不会去想这些,她只看到在夏日里能吃得起冰酥酪的,是她的娘家!
越说心里越不踏实,娄燕婉看着许氏道:“她同意拿铺子出来,怎么没把契书交到母亲手上?她是不是再耍什么心眼?母亲,二弟调任可是大事,可不能让那商女坏了事!”
许氏之前到没觉得沐云书会忤逆她,但想起沐云书今日拖拖拉拉的样子,眉头也皱了起来。
娄燕婉一看许氏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拿到契书,起身拉着她道:“母亲,您糊涂啊,走,咱们快去把那契书讨过来,省得夜长梦多!”
不多久,两人就来到了舒云院。
瞧见这院子里素净得如庵堂一般,连像样的花儿草儿都没有,娄燕婉嫌弃地撇了撇嘴。
这商户女果然是比不得她们这些世家女,完全不懂风雅,难怪得不到弟弟欢心。
娄燕婉挽着许氏正要往屋子里走,恰巧见沐云书带着宝珠走出了房门。
瞧见打扮一新的沐云书,娄燕婉眼底闪过一丝讥讽。
这是听说二弟要回来,所以才将自己精心收拾了一番,可她这身段和黑黝黝的脸,再如何打扮又能怎样呢!
许氏也十分的不高兴,可她与娄燕婉想的不一样,看着那洁白的衣裙,许氏不悦地道:“云书,鹤筠归京,你怎穿了一身白色衣裙,多不吉利,影响他升迁怎么办,快回去换下来!”
沐云书整理了一下臂弯上的披帛,淡道:“母亲,您的亵衣是上等白叠制成,比我这云峰白长裙还要白上几分,怎么,为了儿子,母亲竟连亵衣都没穿么,真是叫人感动!”
许氏被噎住了,气得脸色涨红,奈何她身上的确穿着纯白色的亵衣,她总不能当众承认自己没穿亵衣,那成何体统!
娄燕婉闻言惊讶地打量起沐云书,若是换做从前,母亲叫她去换衣裳,她必定半句话都不敢多说,立即恭顺地退回去换衣裳。
今日怎敢跟母亲如此说话,莫非她觉得二弟回来,她就有了依仗?
真是蠢货,等二弟回来,她就知道二弟根本看不上她,想要做稳她们娄府的媳妇,还不是得巴巴的讨好着她跟母亲!
“云书,母亲是为了你好,母亲是觉得你这般精心打扮了一番,二弟若是不喜,岂不叫你伤心!”
娄燕婉可不在意沐云书穿了什么,她哄了沐云书一句,还走过来拍了拍她的手臂,热络地道:
“你若不想换就算了,办正事要紧,快把铺子的契书交给我,你姐z夫与卜大人关系不错,帮二弟运作的事情由我帮忙打点,二弟定会青云直上,你啊,就等着做诰命夫人吧!”
娄燕婉口中的卜大人,就是吏部的那位文选司郎中。
部分官员的调动确实要经他之手,但决策权并不在他这里。
沐云书看着这个与她如此亲昵的大姑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可那笑却不达眼底。
娄燕婉是最像婆母许氏的一个女儿,贪婪又自负。
明明她也受了婆家的苦,在婆家过得很不如意,可她依旧挑拨着许氏与她的关系,似乎所有人过得都比她不幸,她才会开心。
前世,娄燕婉成亲七年无所出,她夫君对她非打即骂,一直嚷嚷要休妻。
她不能生育,若被休弃以后再无出路,只能经常跑回娘家来诉苦。
而她可怜娄燕婉的遭遇,总是贴补她,让她以此来缓和与婆母的关系,没想到升米恩斗米仇,久而久之的,竟把她胃口给养大了。
后来,她还做出那种事情来害她,可以说她最后病成那个样子,跟娄燕婉脱不了关系。
沐云书垂下长长的睫毛,遮掩住眼中的寒意,她真的害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一把火烧了娄家,与这些畜生同归于尽!
可她不能,她不能让这些人死得这么轻松,此生,她是来讨债的,那些锥心刺骨的痛她定要让她们也尝一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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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质问声从院门处传出,宝珠瞧见来人,眼里闪过一丝欣喜。
“夫人,是老夫人!她不会允许相爷做出这样混账事的,她一定会给您一个公道!”
沐云书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她想要叫住宝珠,却已然来不及。
昏昏沉沉中,她瞧见婆母一脸狠厉地命人将宝珠的嘴巴堵住,然后把她朝水井边拖去。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去阻拦,头上却突然传来锥心刺骨的痛。
鲜血从额头上流下来,染红了她的眼。
意识涣散前,她听到了婆母含着怨气的声音,“沐氏,乖乖死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好么?为何总是给人添晦气!”
……
“沐氏,沐云书!我在与你说话,你听没听到!”
耳边的声音忽然变了调子,沐云书艰难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位眉头紧锁的中年妇人正不悦地看着她。
正是她的婆母许氏。
可她不是已经死了么?难道到了地府也要受娄家人的欺辱?
不要,她为娄家做牛做马,却换得那样的下场,如果她死都不得安宁,那宁可闹个魂飞魄散,也不叫娄家人好过!
“夫人,二少奶奶昨夜看了一夜的账本,实在是太累了,要不然您就让她休息一会吧……”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沐云书下意识转过了头,正瞧见宝珠一脸恳切地看着许氏。
说是宝珠也不太准确,这更像是宝珠十几年前的样子。
待看清房里的布置,沐云书一颗心飞快跳动了几下,她忽然意识到,她似乎还活着,并且回到了过去。
许氏见沐云书脸色确实差得要命,这才缓和了一些口气:
“我也不是逼你,可你知道,鹤筠已经外放四年了,你们成亲四年却一直分别两地,这也不是个办法!今年考核鹤筠的成绩不错,只要走动走动,是可以调回京城的!你们大姐姐已经打问好了,那吏部文选司郎中的夫人最喜欢珠宝首饰,我若没记错,你手里应有一间不错的首饰铺子,正好可以送予卜夫人哄她开心。”
耳边许氏的话与记忆中的缓缓重叠,一字不差,沐云书更加确定她是真的重生了!
压下心里的激动,沐云书抬起头看向许氏。
许氏不到四十岁,长相虽不出众,保养得却很好,面相颇为和善,可外面的人不知道,这是个端起碗吃肉,放下碗便骂人的主儿。
她一直嫌弃她出身商贾,配不上他儿子,可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却都要用她的嫁妆来打点。
沐云书用圆润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桌子的边缘,心思飞快转动起来。
她已经回忆起现在是哪一年,是她十九岁,嫁给楼鹤筠的第四年。
就是这一年的夏天,大奉爆发旱灾,许多州府颗粒无收,大量流民涌入了京城。
回京述职的娄鹤筠带她出行,正好见到一个瘦骨嶙峋的小丫头被人欺辱,在楼鹤筠的游说下,她将那女孩带回了娄府。
娄鹤筠以身体不好,可能无法留后为由,劝她收养了这个女孩,见娄府众人都很喜欢这漂亮伶俐的小丫头,她便同意了,给她取名娄欣儿。
现在想想,娄鹤筠定是故意带她去见娄欣儿的,虽然被她收养只得了养女的身份,那也好过被人知晓她真实的出身!
想到楼鹤筠居然与那人生下一个孩子,沐云书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忍不住恶心地吐了出来。
“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是不是不舍得拿银子帮鹤筠打点?云书,你可不能这么糊涂,现在外头这么乱,鹤筠若是不能回京,很有可能会出事的!你难道想守寡抱着你的金银过日子不成?你无儿无女,以后能指望谁?还不是指望我们鹤筠!而且,你是他的妻,你们本就是一体,你的就是他的啊!”
许氏严厉的声音传入沐云书的耳膜,让她头痛欲裂。
她不由在心里咒骂了自己两声,娄家就是一群吸血虫,她前世怎么就看不清,还要替他们卖命呢!
用食指揉了揉太阳穴,沐云书拿起茶杯抿了口茶,淡淡道:“儿媳能指望的,当然是我自己,夫君现在不也指望着我?难保以后一直如此!”
许氏冷了脸,恼道:“你这是什么话!你也就能拿出点银子应急罢了,你以为银子是万能的?”
沐云书眼里露出几分嘲讽,真是笑死,前世他娄鹤筠的副相之位怎么来的?还不是靠她帮他打通人脉才一步步爬上去的。
凭他的能力和那自负的性子,如今的从六品已经是极限了。
前世,她以为夫君是个高风峻节的君子,可笑他只是在她面前装君子而已。
楚曼娘啊!那是他的大嫂,是娄家大爷的未亡人!楼鹤筠居然惦记着自家嫂嫂,还与她偷偷生下一个女儿,爬灰的都没他脏!
怪不得楼鹤筠会想办法让她认下娄欣儿这个养女,这样的身世他哪里有脸公之于众!
为了给心爱的嫂嫂守节,娄鹤筠竟一直以生病推脱,成亲十五载都没有碰过她。
最重要的是,楼鹤筠这样拙劣的借口她还信了,她兢兢业业照顾他,照顾娄府,赚钱帮他打点运作,终于将他送上高位,可最后,他们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把她身边所爱一个个夺走,她真的好恨!
沐云书勉强将恨意收敛,抬眸看向许氏:“母亲说笑了,银子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银子却是万万不能的,母亲既然觉得银子没有用处,那这次考核,凭夫君本事就是,相信夫君不用攀附关系,也能凭自己的本事调回京城。”
老夫人被沐云书说急了,可她现在要用她,又不好跟沐云书翻脸,忍了好一会儿才缓和了口气,拉过沐云书的手柔声道:
“母亲不是说你无用,就贤惠这一点,很多人都及不上你,你也不想想,你若不贤惠,我们鹤筠那么出众的人怎会迎你进门呢!好了,莫耍小性子,母亲知道你这几日累了,这两日我帮你理账,你去休息一会儿,醒来就把那铺子的契书找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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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凤鸣挑了挑眉,笑道:“呦,没看出二嫂还是个有魄力的,竟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将钱袋子掂了掂,警告道:“别嚷嚷了,叫人看见像什么话,这银子我会拿去下z注,你回去报给二嫂一声就是,别在这里添晦气,没得叫我赌输了!”
翠玉还要说什么,娄凤鸣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他将钱袋子打开,发现里面竟有三千两银票,激动得手心都出了汗,二话不说,拿着银票就押注去了。
翠玉假装抹了两把眼泪,见娄凤鸣没有再瞧她,便从人群中退了出来,小跑到了沐云书的身边。
“小姐,办妥了,三爷把银子拿去了,我瞧他都押给了蓝队!”
沐云书点点头,似乎娄凤鸣的所有选择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可翠玉还是不明白沐云书为何要这么做,依照三爷的性子,蓝队赢了,银子都会被他据为己有,一个铜板也不会还给小姐,若蓝队输了,这银子就打了水漂,怎么想她们都不划算。
虽然心中有万分不解,可翠玉知道这地方人多眼杂,还是忍住了好奇,没有询问,只跟着沐云书悄悄离开了此处。
……
球场上,两方选手已经聚集,他们骑在马背上,对立而视。
金色的阳光洒在这些拥有小麦色肌肤的男儿身上,惹得一众贵女欢呼尖叫起来。
其中有一个男子格外突出,与其他肌肉线条十分明显的男子不同,他头上系着蓝色绸带,身材并没有那么魁梧,但身姿挺拔,明朗的五官中藏着儒雅的书卷气,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亲切感,却又矜贵得叫人不忍亵渎。
自他出现,场上的尖叫声就没有断过,竟还有大胆的女子往场上抛掷鲜花,惹得其他男子既是羡慕,又是嫉妒。
看到这个人,沐云书的眉眼也舒展了不少。
君颜,真的是好久不见。
沐云书很小的时候定过一门亲事,对方是父亲好友家的孩子,与沐家一样,在陇西是颇有名望的商户。
而那家的小儿子就是君颜,她犹记得五六岁时,长她三岁的君颜带着她在陇西城中四处乱跑,他说若以后他们成了亲,他会带着她游历大江南北,尝尽世间美食。
可惜没过多久,君颜的真实身份曝光了,他并非君伯伯的亲生儿子,而是平南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被平南侯认回后,君颜改名为鄂君颜,她们门不当户不对,那口头上的婚事也就此作罢了。
君颜被带离陇西,她们从此再也没有见过面,再次得到君颜消息的时候,他因为党争被人陷害入狱,容貌尽毁,还被断了双手。
君颜六岁时就会抚琴作画,后来更是因文采以及高超的琴艺和球技深受景德帝赏识,沐云书无法想象,失去双手的他会有多绝望。
可就是这样的他,在生命最后之时,竟然委托仆从将所有的积蓄都悄悄交给了她,并让那仆从告诉她,今生他被断了翅膀,没办法实现曾经的诺言,只能给她留些积蓄,盼她可以不再被束缚,如儿时一样恣意活着。
可那时候她已经生了病,根本没力气跨出娄府的门,娄鹤筠不知从哪里知晓君颜送她钱财的事,第一次揭开端方君子的伪装,与她大吵了一架。
那时候她还愚蠢的以为娄鹤筠心中是惦记着她的,所以才会在意君颜送的礼物,现在她才明白,娄鹤筠的歇斯底里、无法自控,皆是因为他对君颜的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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