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片子！”王氏狠狠的瞪了江南一眼，咬着牙让一家人进门。
进了堂屋就看见一个老太太坐在椅子上，和其它的乡下老太太受农活所累不同，一看这人就没干过多少活，想必就是祖母郭氏。
江老二夫妇见到祖母立刻跪下去磕头，江南顺势跟着做。
“娘，儿子不孝，这么多年没能在您膝下尽孝，家里出事了才想起回来。”
“你和小北是我江家的血脉，回来我也不会说些什么。把她们母女带回来干啥？见到这两人心里就窝火。”祖母指着钱氏的鼻子怒骂，江南知她向来不喜欢自己，咬紧牙关并未多说。
江老二有些不悦，“娘您说些什么话呢？这钱氏是我媳妇，南儿是我女儿，我怎么可能不顾他们娘俩！”
“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的，都穷成这样了你还护着她俩，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去生了你这样个不孝子！”江老太气的拍着大腿大喊，都是因为娶了这个女人，江老二越发不听自己话了。
江老太别过头不语，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老二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说这么多没用的干啥？不在的时候念叨，回来了你又这样说，怪不得老二不回来。”
江南回头一看，说话之人正是自己的祖父去，祖父一下学，听人说自家老二回来了，连忙回来。
“地上凉，别跪着了。”
祖父让江老二扶钱氏起来，说完又去劝祖母。“老太婆，一家人好不容易聚齐，你就不要没事找事，老二他有自己的心思，你就不要在干预了。”
说完祖父又让王氏带几人安顿下来，西厢房原本就是江老二的屋子，他搬走后一直空着，屋子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江老二带着钱氏和江北住在西厢房。
男女七岁不同席，江南被安排进和小姑姑江三妹一起住。
“还愣着干什么？不赶紧去做饭，公爹下午还要去学堂，若是误了公爹的正事娘一准把你们母女俩赶出去！”王氏对着母女俩劈头盖脸一顿骂，钱氏立马带着江南进了厨房。
厨房里什么都有，钱氏让江南在旁边坐着，她一进厨房就开始忙活，洗菜，切菜一气呵成。
江南坐不住想着帮忙：“娘，我给您烧火吧。”说罢坐在了锅门口，拿起柴火引火做饭。
钱氏从未让女儿进过厨房，看着江南引火的样子只觉得心疼，眼眶蓄满了泪水，背着江南擦干。
乡下饭菜并不难做，钱氏一会儿功夫就炒了四个小菜，一荤三素，从锅里扒出来一点素菜倒在小碗里，就让江南端菜到堂屋。
王氏见饭做好了，抢着端碗讨好，还不忘怼江南两句：“丫头片子不能上桌吃饭，还不赶紧去厨屋找你娘？”
“大娘，那您……”江南还没说完就被钱氏一把扯走了，江老二没多说话，端着饭碗也去了屋，留江老太气的干瞪眼。
“陋习！”江南气不过却也不能多说些什么，毕竟这里的风俗就是这样，且顶撞长辈要是传出去，唾沫星子都能把自己淹死。
“都是娘不好，娘让南儿受委屈了。”钱氏见江南的气呼呼的样子，心里一阵难过，江南虽然不算娇养长大，但也从未受过这种委屈。
见钱氏落泪，江南赶紧安慰，紧紧握住她的手，“娘亲多想了，赶紧吃饭吧，一会儿饭都凉了。”
边说边给钱氏递一个红薯饼子，刚动筷子，江三妹怯怯的进了厨屋，江南连忙给她搬了一个凳子。
“姑姑，你怎么不去吃饭？”
祖母向来重男轻女，就连亲生女儿都不待见，江三妹虽然已经十五岁，但瘦弱的像跟杆，皮肉堪堪才包起骨头，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看起来像十一二岁。
“我一直都在厨屋吃饭。”
江南听完虽诧异，王氏都能上桌吃饭，没想到这亲女儿竟然不能，心下替这个没大几岁的姑姑感到难过。
“姑姑，吃饭吧。”江南给江三妹拿饭端碗，江三妹愣愣的接过，全程无言，在几人不注意的时候把眼泪挤了回去，几人坐在小板凳上很快就吃完饭。
钱氏又急急忙慌的刷碗，喂鸡喂猪，刚走出厨房，王氏又抱来一盆脏衣服，十分嚣张的放在钱氏面前：“有劳弟妹了！”
江南看不惯王氏欺负母亲，忍不住抱怨两句：“大娘，这衣服可是您的？这家里的活计总不能让我娘一个人干吧？”
“这有什么不能的？她没在的时候这家的活都是我和三妹干，她享了这么多年清福，刚回来就受不了了？要是这样就赶紧滚蛋！”
“大嫂，孩子不懂事，您别生气多担待些，我这就去洗。”钱氏扯了扯江南的衣袖，示意江南不要多事，王氏见状像个得意的小公鸡一样离开。
江南心疼钱氏，跟着她到溪边一起洗衣服，钱氏本不想让女儿碰脏衣服，奈何江南一直坚持。
还没到家门口，远远的就听见家里的吵闹。
“公爹，不是我小气，让江南姐弟俩去读书这事我第一个不同意！”
“虽说您是学堂里的教书先生，可这读书的学费，买些纸笔文墨，哪一个是小钱，咱家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这钱不都是公中出！
再说了，老二一家还没交生活费吧？”
王氏仗着娘家哥哥在军队里有一个小官，在这个家里耀武扬威惯了，又会说漂亮话，在江老太跟前得脸。
“王氏说的对，都是普通人家，哪来这么多钱让老二造腾！”江老太心里盘算一笔账，坚决不同意让二人读书。
“这小北年龄都不小了，是到了读书的年纪，南儿能认些字也是好的，出了嫁总能用着。”江老二有些为难的对祖父说道，心中偏向二人，碍着自己没钱不好说出来。
“小叔这样说就不对了，你去十里八乡打听打听，乡下女孩哪有去学堂读书的？不都是帮着家里干活攒嫁妆，再说了，我家大郎二郎都不认字，要是让你家四郎去，对我们大房不公！”
王氏心里有着小算盘，他家大郎江东过了年就十八，马上就该娶媳妇，二郎江西也十五，家里以后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可不能便宜二房。
瞥见角落里的钱氏，王氏故意抬高声音说道：“弟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