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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黛谢伯缙

沈云黛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养育之恩大于天,沈恒夫妇始终都是她承认的父母。此时凉州城内。自沈家被满门抄家已过去了好几日。一日未寻到沈云黛的尸身,谢伯缙便不相信她真的死了。他几乎每日都会亲自来寻她。

主角:沈云黛谢伯缙   更新:2023-04-11 16: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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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云黛谢伯缙的其他类型小说《沈云黛谢伯缙》,由网络作家“沈云黛”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养育之恩大于天,沈恒夫妇始终都是她承认的父母。此时凉州城内。自沈家被满门抄家已过去了好几日。一日未寻到沈云黛的尸身,谢伯缙便不相信她真的死了。他几乎每日都会亲自来寻她。

《沈云黛谢伯缙》精彩片段

沈公子不是说我尚且还能活三年吗,足够了。”沈云黛倒没有过多的情绪,她原本已是个死人,如今尚且能偷生三年,是她赚了。

“放心,我既救了你,定然不会放任你不管。”沈叙白眼神坚定,“我的手下没出过死人,可不能让你砸了我的招牌。”

闻言,沈婉晴只是笑笑。

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她对活得长久,已无太大的执念。

如今,她只想弄清楚真相,还有……报仇。

沈云黛微微活动了下身子:“沈公子,我想去乱葬岗。”

沈叙白拗不过她,也知道她的孝顺,只好说:“我去套马车,你小心些。”

“多谢。”

……

乱葬岗。

当沈叙白将她扶下来的时候,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还是被怔住了,一时有些没站稳。

“小心。”沈叙白忙扶住她。

“没事。”沈云黛平复了下心情,开始寻找。

她找了一圈儿,竟没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

“咦?”倒是一旁的沈叙白有些疑惑,“前些日子,这里应当不止这些尸体。”

沈云黛猛地看向他:“那是不是说明,他们有可能活着?”

沈叙白一时也不能确定,只能安慰她,“也许吧。”

沈云黛的眼里这才燃起了些光亮。

无论如何,她都希望有奇迹的发生。

多年的养育之恩,她还未来的及报。

养育之恩大于天,沈恒夫妇始终都是她承认的父母。

此时凉州城内。

自沈家被满门抄家已过去了好几日。

一日未寻到沈云黛的尸身,谢伯缙便不相信她真的死了。

他几乎每日都会亲自来寻她。

这日,他刚要去乱葬岗,街上看见了一位带着斗篷的女子与沈云黛的身形相似。

他径直冲上前拉住了她,掀开了她的斗篷:“沈云黛!”

斗篷之下,是一张陌生的脸,女子见他长得俊,原本的恼怒,变得有些欣喜:“公子是在叫奴家吗?”

“抱歉,我认错人了。”不是她,谢伯缙有些失落。

“公子……”那女子还想说什么。

谢伯缙无意与她纠缠,径直走开了。

就在此时,沈云黛乘坐的马车与他擦肩而过。

有风吹起了马车窗的帘子,沈云黛不经意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谢伯缙?

不,应当不是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这个时间他不会出现在街上。

更何况那人未着锦衣卫的服饰,应当是身形有几分相似罢了。

想着,沈云黛放下了帘子,而谢伯缙似有所感,向这边看来,两人都未曾发现彼此。

沈云黛随着沈叙白回到了药庐,她有些疑惑:“沈公子,为何你的药庐鲜少有病人?”

“呃……你当我是寻常的大夫吗,我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医的,非疑难杂症,病入膏肓者不医!”沈叙白声音拔高了些,以掩饰自己的窘迫。

“这样啊。”沈云黛了然地点了点头,话折子上说有些神医都是有些怪癖的。

想不到沈叙白年纪不大,竟有这种医术,和如此高的准则。

沈云黛看他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崇敬。

见她似是信了,沈叙白不由得想着姑娘真是单纯。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从袖中掏出了一张纸递给她:“刚刚我在街上,看见贴满了寻人告示,便顺手摘下了一份。这画中女子,瞧着与你有几分相似。”

沈云黛接过,不由得一愣,这画中的女子,与她何止是像,可以说是一般无二。

沈家的人都已被处决,她也并无什么好友,甚少露面。

贵妃也不过只见过她两次。

这画如此细致,连她眼角的一粒微小的泪痣都有。

难道是谢伯缙吗?

她曾在书房见过他的画,知道他不仅字写得极好,画更是一绝。

只是没想到,他原来记得自己的容貌。

“这上面写说,之前那个是假的,要寻找真正遗落人间的嘉宁公主。”沈叙白有些诧异地看向她,“你是公主?”

对此,沈云黛并没有太多意外,她已向贵妃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只要她一查看玉佩,便知自己所说不假。

叶芷吟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想到她,沈云黛的神色有了些变化,曾经她同自己是很要好的,却不知她一直讨厌自己。

她既不是公主,那她与谢伯缙的婚事……

但想来,也无甚紧要,他们两人情投意合,根本无需圣旨赐婚。

思及至此,沈云黛不觉有些酸楚。

看她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沈叙白小心地询问:“那你可要去皇宫?”

沈云黛坚定地说:“是。”

不回去怎么能复仇?

不止是因为叶芷吟夺了她原本的身份,还有锦衣卫灭沈家满门,是因沈家有通敌叛国之嫌。

但父亲一生清正廉洁,断不会如此。

她定要为他们讨一个公道。

翌日。

沈叙白驾车将沈云黛带到了宫门口:“沈姑娘,我便送你到这儿了。”

“这些日子,多谢沈公子。”沈云黛向他微微欠了欠身。

“可要我陪你一同前去?”沈叙白见她神色紧张,“何况还有你的毒……”

“还是不麻烦沈公子了吧,皇宫规矩甚多,我此去还不知是福是祸。”沈云黛委婉地拒绝了他,“我当沈公子是朋友,不想连累你。”

想起两次见贵妃时,她的疾言厉色,她也不知此去的命运到底如何。

“说的也是。”见她回绝,沈叙白也并未生气,似是又想到了什么,“既是朋友,我唤你云黛可好?”

“好。”沈云黛也笑了,虽是萍水相逢,但救命之恩,她自当不忘,“如此,那我便唤你一声沈大哥了。”

“好,甚好。”沈叙白弯着笑眼,加上他的容貌,当真是惊艳,“云黛回去做了公主,可莫要与我生分了才好。”



“自然。”沈云黛被他的笑容感染,原本紧张的心情也舒缓了不少,“云黛的病还要仰仗沈大哥。”

“好说。”沈叙白向她抱了抱拳,“那我便告辞了,一入宫门深似海,你需多加小心,保重。”

“沈大哥,保重。”沈云黛感到一股暖流淌过,这是她多年来在凉州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忍不住问道:“我们还会再见吗?”

沈叙白潇洒地挥了挥手:“有缘自会相见。”

锦华宫。

这次进宫见贵妃,身份地位都有所转变,沈云黛的心情有些忐忑。

她一进门,便见贵妃等在那里。

沈云黛忐忑地向她行了一个礼:“臣女叩见贵妃娘娘。”

“快些起来罢。”贵妃将她扶起,听她的自称,似是有些受伤。

沈云黛看着眼前这个身着华服的漂亮女人,不禁有些酸楚,这便是她日思夜想的生母。

可就在几日前,便是她赐了自己白绫,让她让出自己的丈夫。

“好孩子,你受苦了。”贵妃伸出手想摸摸沈云黛的脸庞,指尖还未触及便被她躲开了。

沈云黛有些发怔,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抱……抱歉。”

“该说抱歉的人是母妃……是母妃伤害到了你。”贵妃有些哽咽,“对不起,母妃……我只是太想念你了。”

站在一旁的宫女阿紫站了出来:“公主殿下,娘娘真的是无心的。”

看到贵妃受伤的眼神,沈云黛也有些不忍。

她到底是她想了多年的亲生母亲。

骤然经历这遭变故,还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沈云黛不禁有些委屈。

贵妃一直细细打量着她,相较同龄女子,她似乎要瘦了许多,不免有些心疼,她拉起沈云黛的手:“情儿,母妃真的很想你。”

“母……母妃。”沈云黛眼角也有些湿润,轻轻唤了声她。

听到沈云黛叫她,贵妃喜不自胜,连忙应下:“好情儿,以前都是母妃的错,往后母妃定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凉州,谢府。 


沈云黛跪在堂前,不敢说话。


堂上,谢伯缙母亲沉声叱问:“我问你,你手臂上的朱砂痣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云黛不知该怎么说。


难道要她当着婆婆的面,说成婚三年身为夫君的谢伯缙却从未碰过自己吗?!


沈云黛忍不住抬头看向静坐在一旁,一身锦衣卫飞鱼服的男人。


谢伯缙,谢家独子,年纪轻轻便坐上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


他剑眉星目,只端坐在那儿便像是幅画,让人垂青。


如若……不是那般冷漠的话!


沈云黛攥了攥手中丝帕:“我……”


却说不出来什么。


见她如此,谢母怒极更添失望:“自你们成婚那日我便四处求神拜佛,盼着你们能生下几个孩子,延续谢家血脉,让我能安享天年。”


“你们也总哄着我说快了,再等等。结果呢?若不是今日被我发现,你们是不是打算瞒到我死?!”


“不是的!”沈云黛忙解释,但谢母已经不想再听了。


她起身由着丫鬟搀扶,缓缓走了出去。


沈云黛望着她背影,知道老人这是真伤到了心,一时间有些无措。


这时,却听身后男人冷沉的声音响起:“沈云黛,是我小瞧了你。”


沈云黛一怔,回头看来,就对上他那双含冰的眼。


一瞬,如坠冰窟。


“你以为……我是故意的?”沈云黛字字沙哑。


谢伯缙只是站起身:“不然?”


扔下这句反问,他没再多言一句,直接拂袖离去。


沈云黛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住他,掌心却只握住了一片空无……


炽夏暑天,吹来的风却冷的人打颤。


而谢伯缙这一走,直到入夜也没再归来。


冬夜的凉州城,雪色染染。


沈云黛收起准备作为寿礼送给宫内贵妃娘娘的《百寿图》,刚准备唤来丫鬟问谢伯缙的消息。


门扇突然被推开。


婢女小昭快步走进去,神色急切:“夫人,锦衣卫传信来,大人……出事了!”


闻言,沈云黛脑袋空白了瞬,连小昭后面的话都听不清。


她甚至没再问,直接朝着府外跑去。


小昭见状,忙跟了上去。


入夜的凉州长街静寂无声。


沈云黛一路来到拱卫司。


然而刚靠近正堂,她脚步倏然一顿。


只见堂中,谢伯缙赤着的胳膊缠着带血的绷带,血迹斑驳的飞鱼服被丢在一旁。


他身旁,一抹艳红身影坐在谢伯缙身侧,熟稔地为他上着药。


谢伯缙觉察到了什么,抬眸看来。


瞧见沈云黛,他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谁准你来的?”


沈云黛抿唇走上前:“听说你受伤了,我担心……”


“用不着。”谢伯缙言语间充斥着厌烦。


沈云黛掐着手帕的指尖用力到青白,垂眸不敢再看。


倒是上药的女子开口:“那我便先离开了,谢伯缙,下次可莫要再为我挡剑了。”


话落,她快步离去。


沈云黛抬头时,只看到她那抹背影。



片刻,她收回视线,走向谢伯缙,伸手想要帮他将衣衫穿戴好。


然而谢伯缙却是直接避开,嗓音透着疏离。


“不用。”


沈云黛悬空的手僵硬了几分:“她能碰,我便不能吗?”


谢伯缙语气淡淡:“她与你不一样。”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她是谢伯缙明媒正娶的妻子,而那女子算什么呢?


沈云黛有些呼吸不畅,而心里所想的这些却也问不出口。


她比任何人都心知肚明,谢伯缙不喜自己。


就像成婚那晚他说:“你我非良人,我亦不碰你。此后岁月,你好自为之。”


谢伯缙向来言出必行,所以扔下这句话后,他便大步离去。


甚至连那一杯合卺酒,都是自己一人独饮!


想到这些,沈云黛像是吞了黄连般,满心苦涩。


“谢伯缙,你我……”她想问谢伯缙,他们当真就不会有感情,恩爱的过一辈子吗?


然而,谢伯缙只是起身打断了她的话:“我还有事,你回府吧。”


话落,便朝堂外走去,没看沈云黛一眼。


夜风呼啸着,吹得檐角的灯笼晃动。


烛光四漫,晃的沈云黛的面容也有些不真切,却还是清晰的瞧出其中的悲伤……


又过了很久,沈云黛才回了谢府。


一整夜,她不得安眠。


吹了一夜冷风,就像是吹走了精气神。


沈云黛从一早就开始咳了起来,起初只当是着了风寒,喝了姜汤,却一直不见好。


小昭看不下去,直接请了大夫来。


探过脉,小昭将沈云黛身上的厚毯往上拽了拽,将人裹紧。


才看向大夫:“我家夫人的病如何?”


大夫没说话,眉头紧皱。


小昭有些着急:“你说话啊……”


沈云黛伸手将人拽住:“小昭!”


随后看向大夫:“抱歉,她只是着急我的身体,您有话可以直说。”


大夫叹了口气:“夫人是着了风寒,只需服几幅药就能痊愈,只是……”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瞬,才继续问:“只是夫人体内藏有一毒,日久积累,已经侵入五脏六腑,危及性命了!”


闻言,小昭和沈云黛都是一愣。


相比起小昭的慌乱,沈云黛强装着镇定:“可知道是什么毒,如何解?”


“石斛散,此毒乃是西域石斛花所生,长年累月接触,便会中毒。”



石斛散……


沈云黛只觉得耳中一片轰鸣,死寂。


她房中便有一盆石斛花,那是她出嫁之日,母亲亲手送与自己的。


可母亲怎么会……


沈云黛手紧攥着:“有没有可能诊错了?”


大夫摇了摇头:“绝无可能。”


沈云黛心里一团乱麻,小昭瞧出来,便做主送大夫出门。


等到回来的时候,眼圈却是红的。


沈云黛看见,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


小昭摇了摇头,跪在沈云黛身前,只哭,却不说话。


“到底怎么了?”沈云黛攥着她手。


感受着她冰凉的掌温,小昭终于绷不住,哭了出来:“大夫说您中毒太深,只有……只有三月可活了!”


闻言,沈云黛眼睫颤了颤,慢慢收回了手。


她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害怕。


“这样啊……”沈云黛喃声念着,双目无神。


突然,门被推开,谢母从外走进来,看着气氛悲戚的主仆两人,皱紧了眉。


“听闻你们刚刚请了大夫?”


沈云黛回过神,按下想要说话的小昭点了点头:“着了风寒,请人来看看。”


谢母点了点头:“下次直接请府医,你好歹是谢伯缙的妻子。”


“是。”沈云黛应声着。


不管怎么说,嫁进谢府这三年,谢母待她很好。


这时,却听谢母声音再度响起:“云黛,我来是有件事想和你说。”


沈云黛有些疑惑,没等问。


就听谢母说:“谢府家规,男子终生一妻不纳妾,你得不到谢伯缙的欢心,便自请下堂吧。”



谢母并没有逼沈云黛,只是字字恳切。


却也让沈云黛,无法拒绝。


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沈云黛一直挺直的背脊慢慢弯曲下来。


小昭满眼心疼:“夫人,老夫人她……她怎么能这样!”


沈云黛是笑着的,眼里却溢满了苦涩。


“她说的也没错,是我没用。”


连自己夫君的心都抓不住。


“咳咳!”


心情郁结下,沈云黛突然咳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像是要将心肺都咳出来般。


看得小昭也跟着揪心,却束手无策。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云黛才缓了过来。


被搀着坐在软榻上,她望着窗外徐徐飘落的雪,想起了谢伯缙。


“谢伯缙他还没有回府吗?”


闻言,小昭沉默了瞬,如实相告:“大人今晨回来过,只是陪着老夫人用过早饭便走了。”


沈云黛眼神黯了下去。


三年了,谢伯缙其实总是如此,只是她总是会存着些期望,盼着他能来看自己一眼。


可惜,三年,从未。


沈云黛深吸一口气,压下那些难受,朝小昭吩咐道:“我去做些吃食,你替我送去拱卫司。”


她清楚谢伯缙不想见自己,也不想惹他不悦。


“可是夫人,您的病……”


沈云黛摇了摇头:“没事。”


说着,她看着小昭突然沉默了,片刻后才重新开口:“我得病之事,你不准同任何人说起,尤其是谢伯缙。”


小昭不解:“为什么?”


沈云黛却不再回答,一人朝着门外走去。


等一切做好,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日头正好。


沈云黛目送着小昭出了门,脑海内又想起今日谢母来时说的话。


她站在桌旁,垂眸看着桌上的宣纸,却怎么也抬不起手去拿那狼毫。


只要想到与谢伯缙和离,往后再无牵扯,心里就像有刀在扎一般。


挣扎了半晌,沈云黛终于抬起发颤的手去拿那笔。


突然,门被人从外推开。


谢伯缙从外走进来,而小昭就跟在他身后。


将手中明显还未动过的食盒放在桌上,小昭便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卧房内,顿时只剩下沈云黛和谢伯缙两人。


沈云黛收回手,不知松了口气还是什么,她看向谢伯缙:“你怎么过来了?”


谢伯缙只是将那食盒往前推了推:“日后莫要再做这等无用之事,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


沈云黛喉间一哽,说不出话。



屋外阳光慢慢。


谢伯缙坐在椅子上,仔细打量起这间他甚少踏足的屋子。


这里的陈设很简单,简单到有些空旷,她好像从来都不曾向他开口要过什么。


忽而一阵清风拂过,带着些淡淡的清香,窗外院子里的几棵红梅开得正好。


这时,小昭红着眼为他奉上了一杯茶:“大人久坐,喝杯茶吧。”


“这不似寻常的龙井。”谢伯缙浅尝了一口,有些意外的甘甜。


“回大人,这茶是小姐之前亲手煮的,一直想送予大人品尝,但大人不常来,所以小姐就命奴婢收起来了。”小昭有些哽咽,见谢伯缙不语,顺着他的视线,落在了窗外的红梅上。


“这几珠红梅一直未开花,不曾想今日倒是开了,许是小姐的愿望灵验了,可她……”小昭揉了揉通红的眼睛,看着窗外有些讶异。


“这是何意?”谢伯缙抬眼看向她。


“小姐常坐在窗边说,是不是等红梅开了,大人您也就来了。”小昭抽泣着回道。


她一直都在盼着他来吗?


谢伯缙心中震了下,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了一丝愧疚。


“大人,夫人她……”小昭虽然很怕谢伯缙,但还是壮着胆子问了出来。


谢伯缙沉默不语,小昭立时哭出了声来。


他摆摆手:“你且先退下吧。”


“是。”小昭啜泣着离开了。


小昭走后,这个屋里只剩下了谢伯缙。


他沉默片刻,起身,策马向陆府赶去。


当谢伯缙赶到陆府的时候,锦衣卫正在贴封条,他立时推开了一人。


“锦衣卫奉旨办事,谁这么不长眼……”被推开的人,刚想拔刀,却被谢伯缙的眼神骇到,怔在了原地,“霍……霍大人,属下不知是您……”


没理会他,谢伯缙径直入了陆府,他被这里一派惨然的景象刺痛了眼睛。


他唤来跟在身后的锦衣卫,沉声道:“陆府的尸体都运往了何处?”


“回大人,罪臣一家都被拖去了城外的乱葬岗。”他不敢隐瞒。


一向冷静的指挥使大人脸色阴沉的骇人,将赦免书甩在了他的脸上:“陆家通敌一事尚未有定论,何来罪臣一说?”


一时寂静无声。


那名锦衣卫小心地捡起赦免书,他的额间冒出了细细的冷汗:“是……”


谢伯缙揉了揉太阳穴,知道他也是听令行事,怪不得他。


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退下吧。”


“是。”锦衣卫赶紧退下。


谢伯缙带人来到了乱葬岗。


这荒芜之地,处处横尸遍野,还散发着腐尸的恶臭味。


谢伯缙皱紧了眉头,带着人四下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午后。

沈云黛拿着一卷书,靠坐在胡床上。


忽然,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走进屋内,摆着长辈的架子,一脸严肃道:“少夫人,老夫人有请。”

沈云黛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不可随意出去。”


王嬷嬷以为孟清禾不想去见老夫人,眼神一厉,用老夫人压人:“少夫人,老夫人是大人的母亲,既要见你,大人自然不会阻拦。”


如此,孟清禾嗤笑一声。


施然跟她去见老夫人。


一路上,孟清禾都在想,自己该用何种态度去面对害她当不了母亲的人。


泰安院。


一片寂静,只有屋子中央的狻猊兽在吞云吐雾。

沈云黛一进屋,熟悉的威严感便扑面而来。


只可惜,这次,她的心境同之前不一样了。


老夫人开门见山:“你可知我为何唤你前来?”

沈云黛不卑不亢道:“不知。”


老夫人那双凹陷的眼睛布满怒意:“你身为内宅妇人,竟告自己夫的御状,你此举差点让府陷入万劫不复,我自问待你不薄,你竟要至我儿于死地,毒妇!”

沈云黛双眸染上嘲讽,站起身来,看着堂上的老夫人。


口口声声毒妇,说待她不薄。


是谁,日日让她站规矩。


又是谁,将一碗碗苦药,葬送了她当母亲的机会。

沈云黛心中悲愤交织,酿成一湾寒泉。


老夫人对上孟清禾幽深的双眸,好像她知道了那件事一样,顿时有些心虚。


可转念一想,孟清禾不可能知道的,便又理直气壮起来,指着她怒道。


“放肆,竟不敬婆母,你现在就给我去外面跪着!”


话音落下,孟清禾一动不动。

沈云黛想着,既然她不仁义,自己为何要忍。


“母亲,平日我敬重你,可我毕竟是皇家人,我没做错事,不会接受您的责罚。”


老夫人胸口起伏,快速捻着手中的佛珠:“如今,我府是容不下你了,你这毒妇,今日我便将你休了!”


王嬷嬷恭敬的递上一封休书。


老夫人接过,直接将之扔给孟清禾。


纸飘落在孟清禾脚边。

沈云黛看着地上的休书,便知老夫人今日的目的。


休书上写得她不守妇道,无子,善妒,简直像是认罪书一般,对她极近羞辱。



纸飘落在沈云黛脚边。


沈云黛看着地上的休书,便知老夫人今日的目的。




休书上写得她不守妇道,无子,善妒,简直像是认罪书一般,对她极近羞辱。




可沈云黛勾了勾唇,捡起休书,道:“多谢老夫人。”




说完,在老夫人和王嬷嬷怀疑的视线下,转身离开,在院子里和闻讯而来的谢伯缙撞个正着。




谢伯缙的视线落在她手上的休书上,面色骤冷。




谢伯缙冷声问:“这是什么?”


沈云黛轻松地回答:“休书。”




这两个字,代表着她终于能离开这座牢笼。




短短两个字,让谢伯缙面色更沉,他更加竭力,才克制住自己的怒火,转而冷着脸拉着沈云黛回了泰安院。




屋内。




老夫人和王嬷嬷看着沈云黛拿着休书就走,两人面面相窥。




“这么容易?”




王嬷嬷率先回过神来,宽慰道:“恭喜老夫人,总算是解决了您的心腹大患。”




老夫人一喜,轻捻着佛珠:“无权无宠的郡主,配不上我儿,我会为我儿匹配名门淑女,将来儿孙满堂。”




话音刚落,“嘭!”的一声,门被踢开。




门打开,谢伯缙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强大的气场铺天盖充斥着这间屋子。




老夫人手一顿,在看到谢伯缙身边的沈云黛时,满脸不悦。




谢伯缙领着沈云黛进来,一把将她手中的休书夺过:“母亲,这休书,不作数。”




老夫人凝重的视线在两人身上逡巡,随后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道:“瑾儿,你究竟明不明白,留着她,只会害了你。”


沈云黛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




谢伯缙掌心一空,心也跟着沉了沉,将手负在身后,恢复平常的的模样,不怒自威。




“母亲,那是我的事,我认定她是我的妻子,便没打算休妻另娶!”




自从父八年多前去世后,谢伯缙便成为了府上唯一说一不二之人。




老夫人心中惊骇不已。


沈云黛没想到谢伯缙会说出这样的话,诧异地看向他。




她心中不是滋味。




如果是从前,她听到这些维护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该多开心,更会毫不犹豫的相信。




可现在,她想的却是她对他来说,是否还有利用价值。




“还望母亲往后不要再做这些事情。”




先兵后礼,谢伯缙说完,向老夫人作揖,便拉着沈云黛离开。




老夫人跌坐在椅子上,看着谢伯缙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而这边,谢伯缙拉着沈云黛一路回到了畅映阁。




径直回到屋子里,将所有好奇的视线都隔绝在外。




谢伯缙直接将那封休书当着沈云黛的面放进火盆里,火舌将“休书”二字吞没。


沈云黛瞳孔中倒映着火光,目光慢慢转变为绝望。




谢伯缙转身,来到她面前,将她鬓边凌乱的发丝放回耳后:“今日,我所言皆是真心,你永远都是我的夫人,谁也无法取代你。”


沈云黛心一颤,随后躲开视线:“首辅大人这样说,若是楚夫人听到,该生你的气了。”




若是他早些维护她,府内上下都不会看轻她。




若他早说,自己也不会对他如此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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