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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发表时间: 2022-07-15

九公主带领着小皇子跪在长寿宫,身旁是凤阳宫的张贵嫔带着十皇子,身后还有各个宫里的妃子。十皇子和小皇子跪在一处,声声的啼哭,九公主也独自抹着眼泪,父皇的身体一直不好,只是大家都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是过于突然了些,本就晨时天色乍亮,总是在清晨叫渴的皇上迟迟没有动静。贴身服侍的总管太监轻声唤了两声皇上,没有言语。总管太监心里感觉事情不大对劲,赶紧派叫小太监去传唤太医们。等到太医们进屋才知道皇上已经没有了气息。

于是总管太监连忙派出人手通知各宫的皇子后妃,还有亲近的大臣进宫。此时各宫的皇子后妃已经在内殿跪好泣不成声,殿外四位大臣也已经跪倒等待着。这四位大臣虽说心里清楚皇上的身体,可当事情发生时也难抵挡住悲痛之情。

尤其是最年长的林相,是皇上最信任的人,自上任老相国辞世后,二十年来一直担任相国之职,君臣之间从未有过半点间隙。皇上自从身体不好之后,朝堂上的大事小情都压到了林相身上,加之林相本身年龄较大,又担忧皇上,事务繁多,身体也是日渐衰弱。可没想到终究皇上还是走到了自己的前面。

跪在林相身后最右方的是一位赳赳武夫,眼神刚毅而坚定,仿佛任何事情都不打动他,就算在此时也极为平静。在一般人看来他就是没有任何情感战争怪物,可只有心细的林相才能透过他深沉的外表看到他此时的眼中的黯淡。

与之相反的是在他左侧的男人,他的眼睛中充盈着泪光,可多年来的修养克制住他让他不能肆意的哭出来,只能让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他周身上下因为极度的克制有些发抖,死死的咬紧牙关。

在最左侧的男人,把头颅低了下去深埋在胸前,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表情。

殿内总管太监对张贵嫔言道:“四位大人已在门外跪拜多时了,礼部的人也都准备齐全了。”

张贵嫔止住了哽咽之声,轻轻的拭去了脸上的泪痕。

“请四位大人见过遗驾。”

总管太监将四位大人宣进内殿,一班人等齐齐跪倒,才让太医进去仔细检查。等了许久,几位太医才出来告知皇上确是驾崩于肺病。

张贵嫔又对林相言讲:“请林相为证,请出遗诏。”皇上自觉将不久于人事早就和林相商议拟好遗诏。

林相答道:“是,请御前总管宣读遗诏吧。”

总管大太监在寝宫内取出一个机关锦盒,让林相和张贵嫔过目。二人没有疑议后,总管打开锦盒宣读遗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天生万物,生亦有常,死亦有常。朕自觉不日会见阎君,留此遗诏。

天元皇后之子,十一皇子沈玉璋继承大统。望其不忘祖宗遗训,恩德于天下。念其年幼,特封相国林舒、太尉魏武服、司寇徐浩然为辅国大臣,协理朝政。

钦此。”

所有人齐声跪倒,总管太监将遗诏装回盒子,连同玉玺交给了新任的小皇帝沈玉璋。

沈玉璋如今十一岁,己经脱离了懵懂无知的年纪,也明白了这个盒子意味着什么,他感觉托着的这个盒子不断的下沉,愈来愈重,愈来愈重。这是他接过最沉重的东西。

林相转过身来冲着沈玉璋再次拜倒:“老臣林舒恭迎新君,愿我主洪福齐天,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余人等也都拜倒山呼万岁。

在林相的主持下,将皇帝的遗体入殓,总管太监也打点好宫中的具体事务,殿外众多僧道己经就位为皇上诵经祈福。满朝文武也具都戴孝在太和殿外跪拜。

忙完了诸多事务,三位托孤大臣带领着群臣退出宫去,有一位大臣遥遥的落后于人群,缓步的行走,渐渐的人群都已退去,洁白广阔的宫院只剩下他一人了。

他眉头紧锁,思量着今天的事情。

他想,四位旧臣,三位命为辅国大臣,单单是剩我一个。林相和魏武服资历老功劳大,自是不必说,可徐浩然一个刚刚上任的司寇也能担此重任!想我陈兆阳,妄为太师,不,如今该是帝师了。更何况我身兼司徒之职,怎么就没被托孤呢?如今的形势,哪怕是身兼帝师、司徒二职也要被人压上一头。

陈兆阳默默想着,回首望向空旷的皇宫,摇了摇头,转身快步出了宫。只是除了陈兆阳,此时后宫中还有一人为这份简短的遗诏在发愁。

张贵嫔仍在皇上的灵柩前守灵,用手掩面不断的呜咽,但此时间只是发出声音,没有一滴眼泪。

而她在想,皇后之下便是三夫人,而贵嫔又是三夫人之首。皇后去世多年,理应由我母仪天下,我的儿郎就成了嫡系。可惜皇上迟迟未立皇后,如今又突然过世,竟让十一皇子继位,明明我的玉琅才是现在的长子啊。张贵嫔不情愿接受多年的愿望落空,在虚假的呜咽声中暗自思考对策。

九公主跪在父皇的灵前独自神伤,面容有些呆滞。事情来得太快了,完全超出了九公主的接受范围,刚刚知晓自己的哥哥们有些竟是亡于阴谋,紧接着父皇就突然离世,十一岁的幼弟成了新任皇帝。虽然父皇离世前安排好三位大臣辅佐,看似朝廷能安然的运作下去,但事情真能一帆风顺吗?九公主感觉精神有些疲惫。

两位皇子刚刚哭过一大通,现在哭累了,相挨着偷偷地说着悄悄话。

“参见皇上。”沈玉琅小声的冲着新君沈玉璋说道。

“十哥,你别这么说,我永远都是你的弟弟。”沈玉璋一时没接受玉琅的态度转变。

“你现在是皇上了,得慢慢的习惯。我好歹比你大一岁,更得遵守礼节。”

“好吧,十哥。”

“不能叫十哥,不正式,得叫皇兄。”玉琅纠正道。

“皇兄。”玉璋改口道。

“臣沈玉琅见过陛下。”沈玉琅沉吟了片刻又说道:“不对,不对!皇上您得赐我个新名字。”

沈玉璋困惑道:“十哥...十皇兄,这又是为何啊?”

“您是皇上,我不能和您有重字,这叫避讳。”

沈玉璋沉默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满意的改法。

天渐渐黑了,守灵得守一整晚。沈玉璋和和沈玉琅并排坐在门口看着天上月亮,今天是十六,月亮还是格外的圆润,只是缺少了一小点。

“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沈玉琅吟出一句诗来。

“天上秋期近,人间月影长。”沈玉璋心领神会,接了一句带月的诗。

“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沈玉琅又吟了一句。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沈玉璋不服输道。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沈玉璋好像是抓住了把柄,眼珠一转,说道:“你之前还说要避讳呢,按你说的,这句诗现在不应该是‘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王盘’吗?”

沈玉琅愣了一下,“这根本不是一码事!”

“我看都一样,没什么可避讳的,都是父皇取的名字,就不用改了吧。”

沈玉琅倒是受到了启发,“我想出来了,以后我叫沈月琅。”

“沈月琅?也挺好听的,你要执意想改就改吧。”沈玉璋实在是犟不过他。

“谢皇上赐名!”沈月琅满脸笑容的说道。

总管太监从后面过来了,“诶呦,皇上,王爷。天多冷啊,您们赶紧快回屋吧。”总管将两人带回了屋内。

玉璋回到了九公主的身旁,月琅则是来到了母亲张贵嫔的身边。

“玉琅,天冷,你少往外面跑。”张贵嫔喂他吃了块点心,又用手捂住他冻红的耳朵。

“娘亲,以后我就不叫玉琅了,我叫月琅,这是皇上弟弟刚赐的名字。”月琅的嘴里便吃着点心边支吾的说着。

张贵嫔听后没有说话,将月琅搂在怀里,眼神却在偷瞄玉璋。

她心想老皇上刚刚宾天,你还没登基呢,就来了个下马威,逼着兄弟避讳改名。下一步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情。小小年纪,倒是够心急的。不过,他年纪尚小,能有这有这样的心机吗?

是他老师陈兆阳指点,还是......张贵嫔又将眼神转向了一旁闭目养神的九公主。

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水陆道场做完,群臣戴孝恭送皇帝发丧下葬。至此,赵国弘文皇帝的国葬算是告一段落。

九公主及后宫诸妃都回到了各自寝宫。一路上所有都太监宫女都改变了称呼,称九公主为长公主。这个称呼不断的提醒她,自己应该要承担一份责任了。

长公主带领着小皇帝沈玉璋回到了正阳宫,第一件事便是收拾物品搬出了原本的那件小屋子,找了一间大屋住下,加了一床被子,命令下人屋内永远只需放一盆炭火取暖。

四十多天里一直在为父皇守灵,没有好好睡过一觉,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是十分的疲惫,整个人消瘦了一圈。这下事情结束应该好好的休息一下,可长公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踏实,心中总有事情迁绕着她。